姜弥都只是笑。
她今天很奇怪,谁和她说话她就看着谁的眼睛笑。
金缕衣笑她是欢喜得傻了,白鹭舟说游樵叮嘱她贺缺念催妆诗的时候要难他片刻,唐琏绣温声叮嘱她成婚注意的事项,又小心塞了块清甜爽口的糖,引起金缕衣大惊小怪,说沾了口脂还得重涂——自己拈了个别的喂给她。
亲朋在侧,红装满堂。
谁也不知道驻守的游樵和宣威将军悉数殉国,最温婉的唐琏绣穿上战甲守城到最后一刻,金缕衣大婚被敌军掳走,她用簪子将人扎得血肉模糊,自己从马背滚落趁乱跳了井,白鹭舟从军行医,为了解毒以身试药,死的时候还没过十七岁的生辰。
姜弥眼底清亮。
纵然是挨她最近的金缕衣,也分不清那到底折射的是日光还是泪光。
里面热闹,外面也是喧嚷。
肃雍王府和对面虞国公府早早装扮成了一片大红,贺喜的赴宴的络绎不绝,门口的唱名声就没有断过。
姜家姐弟做事周全,帖子几乎发了满燕京,而应邀来的人也足够多。
同窗旧友,短暂当过同僚的那批人,打过交道、或是和父辈曾有过来往的勋爵贵胄……每一个都笑面贺喜,亲热如知交多年。
也包括今日专门换了装束的薄奚尤。
他的禁足终于结束,因为没有姜弥打圆场,所以足足在家里待了一个月,姜弥大婚前三日才能出门。
而此时请柬已经送到了他手上。
他进门的时候,不少目光都移了过来。
这场成亲到底太过急促,而当时楚王和康德郡公同时禁足,这边降旨赐婚,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揣度——当然,这一位脸上显然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他拱手和门口的姜暮、以及几个外祖温家的兄弟打过招呼,嘱咐仆从将礼物送进去,才跟着引路的侍女去落座。
这位质子……康德郡公确实心理素质极好。
他确实没想到这位郡主这一步,明明上一个月还笑着说不过是长辈意愿,转头便在大殿上求陛下定了婚期。
他的目光落到门口那群年轻人身上。
姜弥亲戚不多,除了两个表兄和姜暮,便都是开鉴门时的同窗,他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逗姜暮迎客人,自成一派体系。
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
薄奚尤微笑,旋即收回视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来好友身份确实是被取消了。
他抬指去拿酒盏。
啊,计划还得改。
所以是这个理由,心里才觉得古怪的吧。
门口不少人爆发出欢呼。
“新郎官来了!是新郎官!”
“快堵门!别让他们进来!”
燕京成婚的习俗,新郎子来的时候新娘这边大门紧闭,这边需及叫门和红包,不够时间是绝对不让进的。
这边姜暮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几个表兄弟和同窗迅速关门,而那边的力气同样大,几乎是瞬间就撑住了门!
两边都是少年人,堵门的时候也是七嘴八舌笑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