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还未开口,那边便有人怒气冲冲而来。
那些刚才还围着姜弥的宫人便全部散开行礼。
“殿下……”
“楚王殿下。”
“又整这种跟人示弱的活计!薄奚尤,你除了苦肉计还会些什么?”
楚王燕郗。
遇到旧人,姜弥记忆也清晰起来。
她手指冰凉,慢慢摩挲着伞柄,眼底晦暗不明。
当时薄奚尤母亲去世,他身为质子不得离京,心情烦闷时被楚王嘲讽了两句,两人起了龃龉,闹到御前。
薄奚尤提出,请楚王在宫城的长生观内为自己母亲点一盏燕京的长明灯,以慰亡魂。
但楚王坚决不同意。
长生观是他当时为了给生母安嫔祈福特意建的,凭什么给他家供灯?
两人御前争执失仪惹怒皇帝,都被罚到府里思过,但薄奚尤走到宣政殿外,突然直直跪了下来。
——他还是相求。
当年姜弥和薄奚尤交好,本是路过,便顺便给人打了伞,顶着压力将人带了进去,婉言相劝,最后在大相国寺供上了长生牌位,楚王出了三年的烟火钱和功德钱。
但后来又如何呢?
她和薄奚尤的风言风语自此传遍燕京,心胸狭窄的楚王记恨上她,她后来棺椁埋骨关外、贺缺拿不到军权,肃雍王府危急时求援,楚王府见死不救!
……原来她才是东郭。②
薄奚尤咳嗽两声,想要说话,却被楚王径直打断。
他眼梢轻慢,唇边含笑。
“郡主,有些人平时交游便罢了,真真不值得昏头啊。”
“那位怕是快来了吧?既然未婚夫婿在侧,本王劝你还是最好不要横插一脚。”
姜弥涵养极佳,只是垂眼微笑。
“口角而已,殿下若是在乎对错,咱们不如还是回去,寻一寻陛下?”
本该已经回府思过的楚王:……
他哽了哽,一时没对上词。
而薄奚尤已然抬头。
他唇苍白,却看起来执拗得很。
“郡主心善,才施以一伞之恩——王爷牵扯他人作甚!”
姜弥不想看见他一点,本想装作不耐烦离开,环顾四周,瞥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这是个冲着她来的局。
贺缺不在,她独身前来,又是在此为薄奚尤撑伞,若是她不走,那便是前世老路,若是走了……那便更是由着他们抓住这把柄造谣了!
姜弥几乎气笑。
薄奚尤,真是好一个薄奚尤。
利用朋友情谊和他人信任,不择手段往上爬,所有人都是他的垫脚石!
而那边两人又呛了起来。
“殿下若是不满,为何不冲臣来!”
“一个异族人,一天到晚装柔弱给谁看?别说今日是平川郡主在此,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惯会装样的东西!”
楚王神情阴鸷,竟然是现在就要动手。
旁边爆发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