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位一向最温粹守礼的小姜娘子神情仍然平静,却劈手去拧对方腕骨——
很巧的劲儿,对方瞬间松了手。
姜弥的身体早已不支持她做剧烈活动,她本人也许多年习惯以理服人——除了对贺缺和姜暮,所以平川郡主点到即止,向后退了两步。
她神情尚且平静,眼神却已经戒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
“郡主这样问,薄奚尤真的会伤心。”
那人自嘲似的扯了扯唇,眼里面却仍浸着笑。
“一个多月没见,郡主原来是这般看我。”
姜弥看向自己的手腕,含义不明而喻。
“我成了婚,郡公却要这般,不是郡公先逾矩,姜弥怎会冒犯?”
那人赫然是一身黛青色薄绸单衣的薄奚尤。
他个子很高,靠在书架上微微活动着手腕,明明温润内敛,却因为本身的身形而极具压迫感。
姜弥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心里却升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又赶到一处了?
姜弥本就不认为昨日在六桥春那一场风波是意外,如今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薄奚尤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发觉了她的不同,还是发觉了她在阻挠他的事?
那他要怎么做?是现在就撕破脸皮,还是……
“对不起。”
那边的声音响起。
……什么?
姜弥抬眼,而薄奚尤却和她视线恰好对上。
他和贺缺同岁,除了一双金环似的眼珠之外,此人比贺缺的穿着打扮、举止做派甚至更像个中原的燕人。
比如此刻,少年人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诚恳地望着她,然后苦笑了一下。
“你是觉得牌位的事是我利用你了么?还是和燕郗发生争执的事?”
他声音放的很轻,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姜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阿弥,你什么都不说就成婚,一个月来分毫不联系,我甚至都不是大婚时帮你堵门的一个……现在你问我,我来做什么。”
“我当时是想让你帮我,我没有其他意思……阿弥,你理理我。”
他的指尖都在抖。
“……我们不是朋友了么?”
实在可怜。
也是乌鞑下一任继承人,也是在燕京都做康德郡公的人,在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娘子前低声下气,眼神湿漉又难过,像是真的在为曾经的友谊不舍。
但姜弥只觉得喉咙堵得可怕。
因为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天知道她重生第一日的时候有多想直接杀了这个人,现在手也在不由自主发颤,满脑子只在思忖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的喉咙撕开,这人现在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要忍耐,要将他下大狱,要将燕朝境内所有他背后的势力都斩草除根,要乌鞑再无人能进犯,不可以只杀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