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板子两个字,衡哥儿不由得撇了撇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沈遇起身看了一眼,只见纸上的字体虽然有些歪歪扭扭的,却能看得出其中的认真。
没有打扰衡哥儿,他放轻脚步去外间洗漱。
……
同一时间,隔壁县。
西北角的一处小宅中,卧房内燃着油灯,相貌秀丽的妇人靠坐在床边,心不在焉地绣着帕子。
男人打着哈欠从门外走进来,“柔娘,这么晚了,别绣了,别把眼睛熬坏了。”
妇人抿了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想给娘家那边的大伯母绣个小屏风,看能不能托她的人情,把咱们小宝送到沈氏族学读书。”
男人脚步一顿,“这能行吗?你家的族学不是只收沈家的孩子吗?”
“有什么不行的?”
妇人绣好最后一针,“沈遇娶的那个小寡妇带的那个拖油瓶儿子都能进族学,我还是正儿八经的沈氏女呢,咱们小宝怎么进不得了?”
男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行,反正咱家的钱都在你这儿,要是缺什么东西要买,你尽管去买。”
一边说一边往床上一躺。
暖烘烘的被子盖在身上,他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要说啊,还是得读书,你看你们沈家大房那个……叫什么来着?”
“沈廉?”
“啊对对对。”男人连连应声,“就是他,仗着身上有个秀才的名头,什么乡绅老老爷们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不说别的了,就说你们六房那一家子,生意做得够大吧,都那么有钱了,还不是……”
说到最后,更是来了兴致,乐呵呵地道:“小宝那么聪明,以后跟着我杀猪能有什么出息,还是柔娘你考虑得周到,是得把他送去读书才行。”
沈柔娘收好绣帕,勾起唇角笑了笑,“可不是?”
“对了。”
男人刚闭上眼睛,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坐起身。
沈柔娘被他吓了一跳,嗔怪地推了一把,“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我今个儿回来的时候,好像听到赌坊的人去兴安了,说是去找一个叫沈三郎的要债,柔娘,这个沈三郎,该不会是你阿弟吧?”
沈柔娘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咸不淡地道:“不知道,说不好。”
男人挠挠下巴,“要是的话,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赌坊的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你阿弟那个小身板,怕是禁不住打。”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沈柔娘忽然像是被什么给点着了似的,不耐烦地道:“你忘了,我早就跟他断绝往来了,他是死是活都不管我的事!”
说罢,就往床上一躺,翻身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