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仁藻宫掌事明珍携宫中诸人拜见德妃娘娘。”明珍进来时只带了五名二等宫女和俩名小太监,若是满宫的人都带进来,只怕是主殿也站不下。
仁藻宫偏远,但胜在只有左芫一人,本来住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该跟底下的人打个照面,左芫有心晾一阵,才拖到今日。
左芫才坐下,捧着一方茶盏不说话,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威慑,有些心虚的奴才或许就以为自己被挑中了错处,不打自招了。
“都起来吧。明珍本宫是知道的,办事稳妥。至于其他人,这些日子一直是乐菱和月见在本宫身边,对你们忽视了些。”许久后才示意下首的人都起来:“内侍局办事未免不利索,仁藻宫到如今没有掌事太监吗?”
“回娘娘,前些日子还在物色着,如今再问就是拖着含糊其辞,说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明珍回答道。
左芫不在意的笑了笑,如今还未见分晓,就已经这样拜高踩低,还是托了邵氏的功劳。不然凭着自己入宫就是妃位,也不该这样被忽视。
“仁藻宫在的偏远,本宫眼里也见不得脏东西。底下办差,带些子伶俐是好的,可要是这伶俐用错了地方,那就是歪门邪道了。今个收了别人的东西,明个就得帮着人家吃里爬外了。”左芫这月余是没有怎么看着这些底下的人,可还是有俩双眼睛盯着的。如今说话也是带了些看破的暗示,去警醒着一些人。
“忠心的奴才本宫自然厚待,可若是手脚不老实、心里不干净,早早的另谋出路,也算全了咱们主仆一场,免得到了最后落得两相难看。”
“奴才等唯娘娘马首是瞻,绝不敢生了二心。”听了这话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谁都明白跟着这位德妃,纵然眼前不得势,前程也是少不了的。何况如今也没有别的后路,齐齐跪下表了忠心。
左芫见了抬头示意身边的乐菱,将一早准备好的银子拿了出来分了下去,一屋子的人齐齐跪下谢恩,端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内心是如何想的如今也不敢下决断,只能说用着小心。
“都下去吧。明珍留下。”
“按理来说内侍局是该给本宫配俩名一等宫女,不过乐菱同月见俩人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顶上了这个缺。固然如此,她们俩也没有明珍姑姑对宫里的事儿门清,您还是仁藻宫的掌事,安心就好。”左芫带着明珍走进了内殿,从匣子里挑了副玉镯拉着明珍套进了手腕了,故作惊叹的看了几眼:“你的手倒是精细,带上竟刚刚好。收了本宫的礼,这宫里上下还是要靠你多费心呢。”
“唯。奴婢自然尽心尽力。”
明珍倒是波澜不惊,只恭恭敬敬的谢过。就听了左芫的吩咐退出去处理日常的琐事了。
“说吧。早看你就想问了。”只等着明珍走了,月见和乐菱才凑了上来,左芫这才有功夫想起月见,含着笑问她。
“还是姑娘懂我。”月见得了令这才到左芫跟前问道:“奴婢可忍许久了,真是难受。”
旁边的乐菱更是一副想笑的样子。
月见这才在乐菱忍俊不禁的目光里问了出来:“姑娘为什么要去帮邵婕妤脱困啊?这不是惹人恨吗?那日邵婕妤平白地给你扯了进去,可给奴婢吓坏了。还有那个小林子,手脚不老实。奴婢那日亲眼瞧见了他收人家的东西,保不齐憋着什么坏呢。”
“邵氏的事情摆明了是有意让我瞧见的。”左芫瞧向一旁:“乐菱你来说说看?”
“主子日日那个时辰都会去池子那消食,若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该背着人。奴婢觉得是背后之人有意让主子看见的,至于为什么去告诉邵婕妤。”乐菱说完顿了顿:“邵婕妤如日中天,难免不招人恨。若是她倒了,咱们可就没了靶子。不如扶她一把,让她再多挡些日子。”
“主子,奴婢说的对不对?”
“不错,有人有心叫我看见,那我自然要如了她的愿。”左芫并不觉得心思被人猜中不好,反而很开心身边人能懂她的意思。月见打小一门心思在药材上,没有乐菱沉稳,活泛了些:“至于小林子,你只是瞧见他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没有他给人家办事的证据。小心留意着就行了,初初就处置了宫里的奴才,旁人难免不觉得这个主子难伺候。何况若是冤枉了人家,那可怎么好?”
“不过邵氏的事情,我确实欠考虑。不该自己去冷宫,宫里的嘴巴那么多,随便叫个奴才让她知道都行,也不至于被皇后盯上,已经够打眼了。”
“奴婢明白了。”
“前几日让你瞧的,有眉目了吗?”左芫看向月见,问完这句话便倚在了小躺椅上。内侍局起先办事还是不算怠慢,仁藻宫的一应布置都是用心去办的,住起来还算舒适。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就连着这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旁边放置的小躺椅做工都极为精致。
“奴婢都仔细瞧过了,您先前吩咐过不能叫人发觉了,所以看的格外小心。如今才刚看过内殿,尚且没有能损人身息的东西,不过前殿还需等几日才能看明白。”月见虽说活泛,但做起事来还是正经利索的,没几日的功夫整个内殿都看完了。
“你慢慢看着,别被人发觉了。要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只要害不了我的性命就先留着。”左芫对月见的医术还是放心的,先前祖上孝肃皇后就是身边没有医者才被阴私伤了身子,自那之后左家世代都会养着医女,以防不测。月见和乐菱都是左家的家生子,不过月见在药上有些天赋,才去学了这些。
“你们俩下去吧,该歇就歇会。”
月见和乐菱对视一笑轻声退了出去,这哪里是她们俩累,是主子自己想歇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