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黄纱一般的昏光摊在宫墙上,四周放肆生长的花草静悄悄的,一丝风闹都没有,待赐月色。
“师父,今天皇上休息得有些早啊?”
昌灵走在路上,双手随意的放在身前,任由拂尘一摇一晃的,“是啊,平时皇上都要忙到很晚呢,今天居然这么早就歇下了。不过挺好的,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也没有人伺候,我生怕他哪天把身体熬坏了。”
小福子走在昌灵的侧后面,说道:“皇上正值青春盛年,师父多虑了。”
昌灵撇了撇嘴,摇摇头,“先前我的父亲就是这样,就依着自己身体好呢,结果什么活都干,你看看他现在好在这咳疾还有的医。”
小福子听着,从袖间拿出来了一封书信,“师父,这是您父亲的信。”
昌灵一惊,停下脚步来回头看着他,又急忙接过他手中的信,“怎会在你这?”
“奴才碰见了将信送进宫中的人,便前在朱进之前拦下了,将信带了过来。师父放心,绝对没有人发现奴才。”小福子说得真诚。
昌灵看着信笑了,“难怪,下午一段时间都没看见你,原来是干这个去了”
小福子看到昌灵笑了,自己也笑了,“拿信哪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啊,奴才还偷偷溜出宫去了。”
昌灵更是惊讶了,打量着小福子的浑身上下,“没看出来啊!身手可以啊!要从那些宫廷侍卫眼皮子里溜走可不简单哦。没被发现吧?”昌灵问着他,又笑着拍拍胸脯,笑道:“要被发现了也不用担心,我怎么滴都得保你。”
小福子将帽檐低下去,“那哪行,发现了是重罪,奴才可不想连累师父。”
昌灵又拍拍他,“你可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跟着我啥也没学着”昌灵越说越小声,而后又说道:“所以我这个师父的用处呢,就是护身符。嘶话说回来,重罪你还出宫?你干嘛去了?”
小福子抬头笑着说道:“已经放您房间了!”
昌灵一路上在套小福子的话,但什么也没套出来,猜呀猜,也猜不到。无论昌灵怎么问着,小福子都不说话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门便看到桌上放着几包什么东西,昌灵急忙过去打开看了又看,上面却什么都没写。
“这是什么呀?”昌灵边拆边抬头问小福子。
小福子就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道:“师父慢慢拆,奴才先告退了。”
昌灵刚想叫住小福子,却抬眼便发现他已经出了门,追到门口再看时,已经没了身影。
“什么啊”
昌灵将包裹打开,却在看到包裹内的东西的一瞬间,愣在原地,又急忙将其他几个包裹打开。
先是一大包的衣服,都是些旧物,多是她还是“昌灵”而非“昌淋”的时候穿的女子常服,如今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包裹里,上方还放着些简易的首饰,发簪之类的东西,都是她之前与父亲在宫外时用的旧东西。
昌灵此时内心的情感无以言表,双手在身前揉搓着,先是大口的深喘了几下,然后左手便撑在了桌面上,右手捂着嘴巴,看着面前的大包小包轻轻的抽泣。
这些定都是昌父送来的。
小福子去见她的父亲了。
应该是那天拿回信后,小福子看见了昌灵的反应,便决定去宫外见父亲一面。小福子是个聪明人,也只跟昌父说昌灵在宫内风生水起,颇得皇上赏识,他是特地被派出宫来见他的。昌父也是激动万分,连忙收拾了想拿给昌灵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了小福子。
昌父也定是说了好多的话。
小福子还得拿着这么多东西再翻进宫来。
昌灵紧抿着嘴唇,又翻了翻剩下几个包裹。是些宫外的小吃。
初来燕平的时候,琳琅满目的小吃遍街,但那时他们没钱,也没工夫来燕平买吃的,昌灵也只能望着别家的佳肴不停的咽口水。
昌父在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养病,而是悄悄的又出去给别人干活,把攒下来的钱都给昌灵买吃的了。
在宫内平时吃饭吃得匆忙,虽然宫中的饭跟比外头的相比那自然不用说,可总囫囵吞枣,总没吃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