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与睡前的相差无几,甚至星宿更盛悬至空中,丛间蟋蟀的声音都渐熄,在宫灯处跳跃的飞虫还在肆意飞扬,皇宫内已经有了声响,黑灯瞎火,有些人就要开始忙碌了。
昌灵的眼泪都能流出来了——打哈欠打的。
看看还根本没有晓晨迹象的天空,昌灵心里又想起父亲来,免不了在人静之时蒙上一层忧伤,平时不太记事的脑子也在这时突然灵光,想起先前美好的点点滴滴了。
她宁愿靠在枯树下睡到天亮,也不愿意在舒适的宫内床上卯时起床。
没办法,得担待得起这一身的聪明才智。
昌灵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走向宁心殿,开启了新的一天。
第一要务,陪皇上早朝。
连容程正褪下了平日在宁心殿休闲的衣服,换上了金黄色的龙袍做于龙椅之上,清俊的眉眼间多数透露的犀利俯瞰着朝中众臣,薄唇微抿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纵使弱冠之年,不怒自威的帝王之相已然逼近,连容程此时上下透露着一股慵懒之气,但却是端正威严的坐于百官之上,不由得让人生出敬畏之心来。
总而言之,站在一旁的昌灵是臣服了。不敢讲话。也不敢盯着林翡看。
而很让人注意的是,朝堂之上,在前排站立的两位女官。如今她们分别是户部侍郎杨清平,吏部侍郎江复言。传闻都是以殿试前五进选的,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侍郎,杨清平出生世家,而江复言出生寒门,可谓古今中外唯二人,但都给予较高官位,可见其重视程度。
“臣有事要奏。”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内,在十分安静的场所里显得格外的大声,闻声见得一位官员走了出来站在中间,向连容程行礼。
“请讲。”连容程缓缓说道。
只见那臣拿出了早已备好的折子,双手递上。如若记得没错,这位便是温元大人了,温家可是也为功臣之家,温元便是睦国公温兆齐之子。
昌灵见状,立马上前接下折子,送到了连容程的手里,而后又退到一边。
连容程双手展开折子翻看了两眼。
“开国初相,而南宏州却灾况连连,百姓民不聊生,商农等业皆已停工数月,臣请奏救灾,开仓放粮。”温元微微弯腰,声音宏大清晰。
连容程没有立马给予回应,随即便是另一位官员又站到了中央,行礼答道:“臣以为,开国之初国库空虚,不应当在此时开仓救济,应当循序渐进,率先调养宏州农商才是。”说话之人名叫苏正贞,殷实的农户出生,也是殿试之中名列前茅,不可多得的人才。
“流民失所如何调养?”温元侧身,对苏正贞说道。
连容程将手中的折子拍在了桌案上,“杨爱卿,你应觉得如何?”
那名杨清平站了出来,“臣认为,调养农商并非明智之举,宏州地理位置特殊,处于内陆,交通经济皆不比燕平和沿海方便,何况近年灾情而生并不全是征战所致,连年大旱也是使得流民失所的要素之一,故而臣以为在此时开仓救济不仅是缓解灾情,更可以安抚民心,以稳国土啊!”
说词铿锵有力,句句有理,虽身为女子但不失气度和远虑,不愧是出生于世家的女子,杨家也要倚仗着女官高升了。不少官员向杨清平投去了赞同和赏识的目光,底下没了声响,等着连容程发话。
“好。”连容程开口,语气平和且缓慢,抚摆了一下袖口,“那此事,就交由温元全权负责,杨清平辅其左右。”
“陛下英明。”
温元和杨清平齐声道。
过后声音平息,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臣还有一事启奏。近日戎国多次骚扰我朝边境,屡屡侵犯,有危国土。”
“朕听说了。”连容程停了几秒,过后才又开口,“张爱卿。”
张云楚站了出来,“臣在。”
昌灵本仔细琢磨着,却被这声音把思路打了回来。该说不说,这位弘济大将军的声音可真是熟悉啊!
不止是那天宣读圣旨时听到了,好像还在哪里听到了特别还是这种义正辞严,字正腔圆的声调。
愣是想不起来。
下了早朝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