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萧盼盼的这一段阐述,孔子心中的失落情绪也累积到了最高点。
他并没有试图去反驳萧盼盼的说法,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未来的历史,同时他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周礼在社会组织和管理方面的缺失。
孔子能产生这样的领悟,是因为他真正意义上经历过了这个时代的洗礼,哪怕他个人情感上依然对周礼十分向往,但他渴望周礼的本质,还是希望社会回归到一个稳定安然的局面当中去,只是过去的他坚定的认为要达成这一目的的唯一道路只有周礼而已。
已经历尽沧桑的孔子可以摆脱心中的内耗,继续自己的思辨。但其余时代的部分文人们却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毕竟滤镜破碎了,肃穆,庄严,平和的周王朝,被萧盼盼毫不留情地扒下了裤衩子,光着屁股赤条条的站在了无数人的面前,所有渴望被掩盖的东西都被展现了出来。
而且萧盼盼的扒裤衩的举动并没有结束。
“之前说的一堆什么生产力,生产关系的话,就是在阐述社会层面的变革对周礼的抛弃。”萧盼盼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这里统一的解释一次什么是生产力,它是指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和生产资料相结合,而形成的改造自然的能力。”
“生产资料就是劳动者进行生产时所需要使用的资源或工具,其中铁农具就是生产资料的一种。”
孔子和各时代的文人们纷纷记下了这一段的具有高度概括性的定义。
“铁农具的推广意味着生产工具得到了升级,生产力也相应的提高,其表现形式就是大量的荒地被开垦出来。这些无主的土地是自然不归周王室管辖的,所以他们变成了私田。”
萧盼盼摊手,“谁掌握的私田多,谁就能获得更多的粮食,从而养活更多的人,组建更多的军队,然后去抢更多的土地,种更多的粮食,周而复始,于是战国开始了。这么多诸侯王,必须有一个国家抢到所有的土地,才有可能结束战乱。”
嬴政挺起了腰背。
“也就是说,整个社会层面的变革在这一刻彻底的抛弃了周王朝,而在下一段文明竞争中,谁先将自己的执政模式调教到符合这一社会变革的基础要求,谁就能脱颖而出,成为下一个真正的天下共主。”
“在这一轮调整中,国家必须考虑到如何去激发自己治下百姓的生产积极性,必须考虑到怎样去加强整个国家的组织能力,更必须知道怎么去聚合自己能用到的所有力量。”
萧盼盼顿了顿,“这一次的调整比起黄帝,比起大禹,比起渴望改变的周天子们经历过的所有调整都要难。它需要对权力运作的模式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这牵扯到权力和资源的重组与分配,没有大魄力,大智慧,大勇气的人是做不到的。”
听到这的孔子先是一叹,接着又不免觉得好笑。
因为萧盼盼的直播,让他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了社会运作背后的逻辑,所以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次的变革该从哪里入手,就是那些不被纳入国家管理体系的庶人。
这些人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按照萧盼盼讲述的国家治理逻辑,接下来谁能将这些人更高效的组织起来,谁就能成为下一任的天下共主。
但这么清晰明白的道理,最后却只有秦国实践成功了,这无疑让他感到了一种荒诞的幽默。
这时朱元璋发来了问题,“周朝实际控制国政的时间只有275年,算不算周期律?”
萧盼盼思考了一下后,先公布了朱元璋的问题,然后回答道,“周王朝出现的政治危机并不是周期律造成的,是其自身的政策的先天缺陷和管理失能带来的,和周期律爆发的原因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