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车子一个急转,几乎是以翻转的力量转了一个急弯,堪堪避过了那个沙丘,靠着速度的惯性直接飞跃过旁边的山坡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另一边驶去。
而身后那辆车来不及转弯,已经有半边车身都埋进了沙丘当中,只听到发动机还在愤怒地轰鸣。
阡雨回过头看了很久,听祁苍轻轻打了个唿哨。
她转过脸来,一双眼中是迷惘与忧虑。
“怎么了?”祁苍瞥了眼她的脸色,问道。
阡雨说:“只是觉得怪怪的,我之前看过边防战士的采访,一直很敬佩他们,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停顿了一下,苦笑着说:“我竟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祁苍说:“所以你需要回到你的世界。”
放下她的那些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情结,正视现实,她最该做的就是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中去。
也许现在的爱情让她暂时冲昏了头脑,可是久而久之,当她发现他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和她原本的世界对立,当她和昔日的朋友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当昔日的英雄变成现在的敌人,这种落差,是在对她信仰了二十多年,赖以生存的那个世界的彻底颠覆。
他不该把一个鲜活靓丽的许阡雨害成这样,让她干干净净地走,是他仅剩的那点良心使然。
阡雨说:“我要走,你也不会挽留,是不是?”
实际上,他一直在做的,就是把她推开。
祁苍说:“当然,是我放你走。”
阡雨勾起嘴角笑笑:“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祁苍说:“现在做决定,总比到最后你感到后悔的时候要强。”
他所行走的,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他所做的事,不能以常规的好坏来界分,就连他这个人,都不能简单来评判。
她何必赌上一生来负担这样一个男人?
阡雨撩起耳边的头发,靠在车窗上面,面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那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吗?”
祁苍看着前面,简洁答道:“选择权在于你。”
两人之后一路无言。
到了联络点,小祥已经到了,正安排大家一起吃晚饭,落座之后,阡雨忽然抬头问他:“有酒吗?”
小祥愣了一下,点点头,去拿来当地的马奶酒。
阡雨说:“我喝不惯这种,换成别的。”
小祥偷偷觑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只见他微微颔首,他便去把白酒拿过来。
辛辣的白酒过了喉咙,落到胃里,一路灼烧的快感,像是在身体里点了一把火。
祁苍给她夹了菜,阡雨一概不理,只是闷头喝酒,旁边扒饭的兄弟们格外安静,连平常的玩笑话都不开了,只是都在心里装着疑惑,却不敢揣测老板的脸色。
等到阡雨又倒满一盅酒,端起来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祁苍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腕。
“你喝醉了。”祁苍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上楼。
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只敢默默啃饼的小祥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安心地夹了今晚第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在走廊上,阡雨半边身子发烫,像一条蛇一样紧紧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