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又说:“放那吧,我自己看。”
沈掌柜答了一句“来人没说”,便将盒子放在门口的桌案上离开了。
沈怀梅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只装了一只木雕的大雁,除此以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大雁。
古有鸿雁传情,今三书六礼里也缺不了一只大雁。
慕子瑜这一只大雁送得可真是情意绵绵。
看这只大雁,样子并不复杂,没有那些精妙的结构,只是勉强让人看得出来是大雁罢了。若是沈怀梅没情调一些,就要指着它叫鸭子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沈怀梅,平日里或是画或是雕刻,总该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雁,偏偏慕子瑜雕的这个是只敛翼,看着和鸭子实在相像。
但是看它表面平滑,还有羽翼的细节,就知道雕刻的人用刀的还算熟练。应该是常雕东西的,只是以前没雕过大雁。
沈怀梅回忆了一下慕子瑜雕的蚂蚱雏形,越发确定他平日里没事会给自己雕蚂蚱玩。
她将大雁拿出来仔细翻找,又从里到外查看了一遍那盒子,终于确定慕子瑜确实没有捎来只言片语,才将大雁又放回盒子。
敛翼就敛翼吧。纳采时男方送来的活大雁,也没有机会再飞,同样也是敛翼的。慕子瑜刻的这个竟然更合适一些。
沈怀梅将盒子收好,又重新有了动力,叫上车夫出门找慕娘去了。
到了慕娘家中,发现她已经收拾好家中的杂物,慕娘指着脚边一个小箱说:“我只带这个走便是。”
沈怀梅又伸头向房间里看了几眼。看里面的陈设几乎没变,仍旧是能住人的样子,甚至各种乐器还摆了一整间房,便问:“师父有没有想好这处宅子怎么处理?是租出去还是封了门每年来打扫,我都可以安排人的。”
“正要和你说这个。”慕娘拉着沈怀梅去看她的乐器房,说道:“之前你不是从左相府抢了一些人出来,她们听说我在收学生,便也想掺一手。日后我们就轮流在这里授课,你若是无聊也可以来听一听。”
“这是好事。”沈怀梅点点头,又问:“只是这房子,是不是有点偏僻了,你们师生来这里学艺会不会不太安全。”
慕娘笑笑,“本就是想要教导这附近的小女娘,她们多学一门手艺,也好帮衬家里。我们得你所救,便也想救更多的人。”
沈怀梅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却也不清楚怪在何处,便也只是笑笑。“既然师父东西不多,我们就直接放在马车上便好。”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慕娘曾经的家。风和日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沈怀梅看着慕娘落锁,还生出了一些不舍。
这股不舍直到两人到了新宅子才被吹散。
两进的宅子,分为里院外院,两院以一道月洞门相隔,里院的屋子要稍多一些。因为宅子要住两方人,沈怀梅又叫人在月洞门处额外装了门禁,内外都可以上锁,一边锁了另一边也就无法出入了。
林巡之与青鸢因为先到,又因为青鸢长居宅中,几乎不出门,便先占了内院。沈怀梅与慕娘到的时候,内院里只有青鸢在,她也没有随身伺候的人。
沈怀梅原本想着既然要给慕娘配人,便也顺便给青鸢配了,便分别去问两人喜欢什么样的。谁知道两人都说不用,连说辞都是一样的“多个人不习惯”。沈怀梅只好作罢,只聘了一个每日采买做饭的婶子,一个人管了整个宅子的饭。如今这位郑婶子已经住在外院里了。
沈怀梅带着慕娘参观了外院,又带她认了人。又问,要不要去内院打个招呼。沈怀梅虽然知道青鸢在这里住不长久,却也希望两人能相处得和睦一些。
慕娘此时看起来也没有当日那般生气了,听了沈怀梅所问,也说:“是该见一见的,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呢。”
沈怀梅便带慕娘去了内院。
内院,青鸢正在煮茶。沈怀梅也不同她客气,带着慕娘径直入内,“看来我们赶得正好。”
青鸢在茶案前冲沈怀梅笑笑,见着慕娘这个生面孔手上的动作也没乱,只让二人自便。
两人便也在茶案前坐下,等着青鸢分茶。沈怀梅还同慕娘说:“师父你等等,青鸢煮的茶比我府里也不差。”
让沈怀梅没有想到的是,慕娘也懂煮茶,竟然与青鸢攀谈起来。青鸢说话也不会耽误手上动作,两人一时间谈得热烈无比,倒显得沈怀梅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