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看着眼神中少了虚假的柔顺,多了清明平静的邓绥,心中百转千回。
邓绥读策论之事,他知晓。
那个时候的邓绥,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只是,他心中分辨的并不真切。
这分光芒里有几分是对权力的执拗,有几分是真正的喜欢。
“陛下,妾给胜儿读策论已有数月之久,从百姓疾苦,到世家兼并土地,再到历代外戚专权。”
“妾虽愚钝,但也有过些许思量。”
“如今,妾已贵为大汉的皇后,有母仪天下之尊。”
“妾在一日,邓家的荣宠就在。”
“邓氏子弟受封,可以因才学人品,可以因功绩口碑,但绝不能是因妾登临高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对陛下的污点,也是邓氏的隐患。”
“妾之薄见,让陛下见笑了。”
邓绥眉眼含笑,云淡风轻的开口。
策论和史书,教会她以史为鉴,也教会她着眼当下。
太多的教训,让她明白,系于女子裙带关系的地位,终不会长久。
邓氏一族,若因她而生了傲慢之心,只会站的越高,摔得越狠。
“绥儿通透。”刘肇真诚的夸赞。
这哪里是薄见。
绥儿刚才的那一番话,便远超旁人许多。
如果他的养母窦太后也有绥儿这般见识,当年为了亲政,他也不必与窦氏一族的党羽斗的那般不可开交。
外戚专权,在大汉屡见不鲜。
外戚可以是皇帝的臂膀,但同样的,外戚也会变成对皇权最大的威胁。
皇权,绝不能假手于人。
“绥人,你可会一直这般想?”
“坚定的做到不重用外戚?”刘肇蓦地开口。
刘肇隐隐有种预感,他的寿数可能还不及先皇。
若预感成真,这大汉的政权又该何去何从。
邓绥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
官员任用,岂是她一介身居掖庭的妇人能够决定的?
陛下此话,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