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夜色降临。
正式员工都三三两两结伴去固定地点打卡下班,临时工们则排着队往另一个方向去领今天的工资。
搞事情的几个人也在其中,心下惴惴。眼前队伍一点点缩短,终于轮到了他们——
两个身穿淡青色员工服的姑娘坐在桌后,一个点名一个发钱。
“陈六岭是吧。”
“诶,是是。”被称为六哥的老农憨笑着应道,微微压低身子,看着有些苍老可怜。
“这是你今天的工资,看下数额对不对,没问题的话在这签下你的名字。”
他面前的小姑娘指着名单上的一个空格示意签在这里,左边的小姑娘递过来一个写着名字的信封。
陈六岭数了数,确认没问题,就拿起笔在纸上签了字。
刚放下笔就听面前的小姑娘道:“对了,明天你不用来上工了,咱们牧场人手已经招齐,以后有合适的工作再麻烦大叔。”
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在听在陈六岭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捏着钱的手有些抖,挤出笑容道:“姑娘,前面几个人明天都照常上工,怎么到我这儿就不用来了呢,你行行好,我特别需要这……”
小姑娘不待他说完,就客气打断道:“大叔,咱们这是真要不了这么多人,等以后有活计需要人肯定还少不了要麻烦大叔大爷们,麻烦大叔往旁边让让,咱们得赶紧把后面的工资发完。”
排在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直着急领钱,嗡嗡催促着。
陈六岭僵着脸走到一边,却没离太远,两个姑娘见状也没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排在陈六岭后面的村民们心里却都忐忑起来,本以为就是领个工资,没想到居然还顺带着开除人的。
抱着“千万别开除啊,就算开除也别开我啊”的心情,队伍继续向前移动着,只是这次队伍里少了嗡嗡的交谈声,变得十分安静。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陈六岭的离队仿佛开启了一个信号。
接到“离队”通知的人越来越多,后半条队伍几乎开掉了四分之三。
耍聪明的、浑水摸鱼的、犹豫看风头的全都领到了通知书。
这份临时工结束了!
每个集体都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要么所有人都勤勤恳恳努力工作,恨不得把所有人的活都能干了。
要么就是出现那么一个带头摸鱼的“聪明人”,他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集体中收服几个拥趸,然后躲在一部分辛苦工作的同事后面,舒舒服服的混日子。
陈六岭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人,但很显然,这次他栽了。
————————
“他们就这么走了?没说点别的什么?”
许清欢端着刚泡好的茶,却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奇怪的问道。
“能说什么?你还指望他带着几个跟班跟咱们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张鹿笙靠在椅子上,轻轻啜了一口甘甜的茶水,那馥郁的茶香和水汽让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许清欢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气的反驳:“起码也得有个求情解释的环节吧,就这么静悄悄的拿钱就走,也太不符合他的情况了,之前搞那么多事图什么?”
“都是聪明人,我们第一次开人,开掉的又都是偷奸耍滑的,他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把事情戳破让他们在乡里乡亲面前丢人?这样心照不宣,他们也不会再来,我们也不会再用,省力又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