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欲念与人性的交锋,幸运的是它很短暂。科斯拎着那瓶价值连城的美酒,纵身跃入无尽的黑暗。
已经走投无路了。科斯非常清楚这点,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这场戏演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他昂首挺胸,走进了金碧辉煌的餐厅,而守在餐厅门前的护卫们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一个唯唯诺诺的胆小鬼眼中突然充满了决心,这往往意味着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父亲。”
罗德尼并未回复,他正用刀叉专心肢解盘中的羊排。也许他早就料到科斯会主动坦白。
科斯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如此勇敢。
“父亲,我要告诉您真相!”
科斯抬高了语调,罗德尼虽然心中很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刀叉,挥手让餐厅门前的护卫们回避。
“说吧。”
罗德尼说得云淡风轻,但正是这种波澜不惊的平静轻而易举地粉碎了科斯胸中刚酝酿出的勇气。
“我一直都知道,在您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科斯慢吞吞地拿起酒瓶,拔出了瓶塞,倒了两杯酒。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罗德尼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是我的孩子,是上天赐予我最棒的礼物。莱特家只有大器晚成的浪子,从来都没有一无是处的废物。”
科斯摇了摇头,他用一种轻得让人心碎的声音喃喃道:“但我骗了您。实际上,我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杀害哥哥的凶手是谁了。”
“告诉我,他是谁。”最终,听到这个消息的罗德尼还是卸下了第一层伪装,他眼中的慈祥,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
他爱他胜过一切,不仅因为他在长子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还因为他知道灵魂被恶魔腐化,利欲熏心的长子,是他最理想的继承人。科斯知道这是事实,但他不想接受。他从未歇斯底里过,尽管他从小就意识到自己不配得到和哥哥同等分量的宠爱。
科斯靠着这份怨念,轻而易举地掩盖了他的愧疚和羞耻。他一边装出害怕的样子抿着嘴唇,一边趁罗德尼将注意力放在别处的时候抖了抖袖子,把藏在袖口里的毒药一股脑倒进了酒杯。
“但我不敢说,他会杀了我的。”科斯的脸憋得通红,似乎他真的受到了恐吓。
“说吧,孩子,告诉我他的名字。”罗德尼只好耐着性子宽慰道:“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说吧,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汗毛。”
“好。”科斯端起一只酒杯,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
劳伦斯不知穿过了多少条隧道,才看到了那个诬陷他的人长什么样。此时他就蹲在一扇暗门后面,看着不远处的公子哥信誓旦旦地扯谎。
“也就是说,你无意中见到他戴着你哥哥的戒指,在你向他询问情况前,他就来威胁你了?”
“是的,那天夜里,我一睁眼便是他那张比恶魔还残忍的脸。他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如果想活命的话,就最好把嘴巴闭严。他还说…”
胡说八道,劳伦斯气得攥紧了拳头。开什么玩笑?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那男人的床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免误会越来越深。
劳伦斯推了推暗门,但门纹丝不动。他只好继续透过门缝,看那男人声情并茂地编故事。
菲丽丝凑了过来,女孩站在他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
“别冲动,你说过,奥兰多公爵会摆平…”
“没错,他说过,但如果我可以站在他们面前,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不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吗?”
“你在冒不必要的风险。”
“你想让我袖手旁观?”劳伦斯气呼呼地踢了一脚暗门,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再说我能保护好自己。”
也许是认可了劳伦斯的说法,菲丽丝犹豫了一下,又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