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嘉诧异地望着他,多年不见,他苍老了,臃肿了,不见当年潇洒精干的模样。可想而之,离婚、丧子之痛对他造成的冲击多么大,看他明亮的眼睛与神色,却又不像是疯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苦痛与绝望,黎云嘉心有懊悔与不忍,但同样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诶,算了算了,云嘉,我们进屋吧,坐下慢慢聊。”朱宇坤扶着她往回走。
黎云嘉没有拒绝,也好奇那个被他称作儿子的人是谁,在朱宇坤的掺扶下,他们慢慢朝家走去。欧小楼与上官全身发木,有种风雨骤来、大厦将倾的恐惧感。眼看着朱宇坤扶着妻子走入家中,他俩站在门外,竟不敢跟着回去。
“我,我们该,该怎么办?”欧小楼吓傻了,结巴着问上官妙然。
上官妙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弦更是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不敢出去。
朱宇坤扶黎云嘉在沙发上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与她面对面坐着,一时间相顾无言。
“云嘉,你是不是病了,气色怎么这样差?”朱宇坤终于先开言。
黎云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点了点头,“宇坤,年前我怀孕了,威廉的孩子,可我……流产了,同时在医院被查出得了乳腺癌,年初时刚在美国做了手术,右乳与腋下淋巴完全摘除,之后身体状况总是不见好,回国来看中医,我欠了许多债,经济和精神状况都不太好,现在我……选择保守治疗……”
“云嘉你……”朱宇坤相当震惊。
但是黎云嘉继续说道:“在我做手术的期间,威廉出轨了,并且骗走了我所有的医疗保险金,将我一个人独自扔在医院里,手术后,我一面养病,一面和他打着离婚官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骗子与歹徒,他雇佣黑社会不停来威胁我,让我像是活在地狱,没有办法,为了身体,也为了安全考虑,我只能回国……高昂的手术费用与律师费,我的病,所有绝望的经历,毁灭了我曾经梦想的生活,毁灭了我的一切,毁灭了我的未来……”
“云嘉你在说些什么?”朱宇坤表示万万不能理解,他的记忆停在很久以前的过去,并不记得妻子早就随外国情人远渡重洋,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事情。
“不,宇坤,你别说话,你听我说,这些时间以来,我日日夜夜都在忏悔,我意识到我曾经对你犯一下的一切错误与罪过,我对你是多么无情与残忍,于是这些最终都报应到了我自己的身上,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现遭受的全部磨难,都是因为我当初那样残酷地对待你,宇坤,我鼓起勇气来找你,是要向你忏悔的,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黎云嘉说到这里痛不欲生。朱宇坤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十分心疼,急忙将她揽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背。
“云嘉,你别激动,听我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或是做了什么噩梦,我们一家三口一直都好好的啊,我们两是有些小过节,可那不都是误会嘛,云嘉,你,我,小飞现在不都在一起吗?”
黎云嘉紧皱眉头,同样不明白朱宇坤在说什么,她看着朱宇坤,刚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喝斥声。
“黎云嘉,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发出喝斥的人不是旁人,竟是秦斯澜。上官妙然与欧小楼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都像铁板一块。连躲在厕所里的何弦也听到了声喊,面色紧张地紧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小秦,你这是嚷什么?”朱宇坤神情严肃地问:“这是我家,我的妻子,她生了重病,需要人安抚照顾!”
“她不配得到你的安抚照顾。黎云嘉,在你再次要毁坏这个家庭,再次伤害朱宇坤之前,希望你能有良知与觉悟,没有人要你回头,立刻走人!”
“小秦!”朱宇坤站了起来,已经愤怒了。
但是黎云嘉自知理亏,挣脱朱宇坤的手,捂面痛哭,用尽全身力量朝外狂奔而去。
“云嘉!!!”朱宇坤急忙去追她。就在黎云嘉几乎要跑出这幢楼大门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晕厥过去,整个人滚落台阶,额头撞在花坛石砖上,鲜血直流。
“云嘉!!!”朱宇坤疾呼。奔下阶梯,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