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楚国丈担心盛将军效仿其父端王,也与蚩族勾结,所以才百般顾忌么。”何崇思忖半晌,问道。
“不是,楚氏只想借此平定蚩族,耗尽盛将军麾下军力,两败俱伤,楚氏渔翁得利。”梁尘平静地回答。
何崇顿了顿,试探地问道:“梁公子,二十多年前端王叛国通敌一案,是否真有其事?”
见梁尘不语,何崇又问:“盛将军因此被流放盘州,想必受尽折辱,又为何为了这琅朝天下,为了最后得利的楚氏,这般卖命?”
“因为他姓盛。”梁尘振声道,“既然身体内流着皇族血脉,自然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楚氏将来如何,自有后人评判,但保卫王朝太平,却是义不容辞。”
“好个义不容辞!”何崇一揖,“盛将军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所以,何少爷的意思是?”
何崇摇头,叹息道:“矿山不归我所有,人员招募也是问题,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梁公子需要多少数目。”
“何少爷,困难之处,我可以暗中协助解决,至于武器数目,也不多,七千即可,不过按照盛将军的意思,这批武器必须比之前的要更加结实耐用。”
“梁公子,说句不怕你取笑的话,我家娘子入夏以来,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之前在外忙碌,不能常在家陪她,所以趁着盛夏时节,和她来这溪山上散心。”
何崇看着那扇门,缓缓说道:“再与她分开,她会伤心,我也难过。”
梁尘倒真笑了,不过笑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暖意,“何少爷,既然尊夫人身体抱恙,那确实需要多加调养,我与你说的这些,固然紧要,但时间上还来得及,只希望何少爷好好考虑一下。”
“无论最终同意与否,还请尽早告知。”
梁尘和善地笑着,何崇心中却忽然有些歉疚,当下行礼告辞,带着柳绡离开了法敏寺。
净台阁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梁尘看着已经凉透的茶水,嘴边泛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看起来,分外苦涩。
“公子。”平安推门进来,就见梁尘盯着眼前的茶杯,他走到桌边,握起茶壶把柄,“水凉了,我去换一壶。”
梁尘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任由他端走了托盘。平安也不再出声,只悄悄退下了。
等他重新端了茶水回来,梁尘已经坐回了摆放着一堆旧书的书桌旁,盯着眼前摊开的书页,一动不动。
平安缓步走过来,轻声把茶水托盘放到桌案一角。
“她很像……姑姑,不是吗?”梁尘突然说了一句话。
“公子,你在说谁?”平安准备倒茶,随口问道。
“何崇的夫人,你不觉得很像吗,脸庞,眉眼。”
平安手一抖,壶嘴一歪,差点倒到桌案上。他放下茶壶,“公子,话不能乱说。”
“我知道,端王一脉冤屈还未洗刷,楚氏主掌朝纲,对盛氏江山虎视眈眈,而圣上将近而立,子嗣一无所出。”
“所以公子应该慎重,当年之事,只有姑姑侥幸逃脱,再无踪迹,就算公子要寻亲,眼下也绝对不是好时机。”
梁尘沉默许久,才感叹道:“难道盛氏真的后继无人了吗。”
平安没有回答,递上茶盏。梁尘接过,放在一边,忽然说道:“平安,盘州那边,也让人联系着。”
瞥了一眼平安疑惑的表情,梁尘面不改色道:“两手准备,以及,你找人去打听下何夫人的来历,悄悄进行,不要引起注意。”
平安应下,出门安排人手去了。
*
洛园书房里,柳绡正翻看话本,一抬头,就见何崇站在书架边,皱着眉,注视着手里的书册。
“夫君,你在想什么?”柳绡盯着他,见他半晌未动,出声问道。
何崇回过神来,把书放回原处,“没什么。”
柳绡见他坐回桌边,起身去书架那里,把书抽了出来,何崇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夫君,我总觉得你这两日心神不定,从法敏寺回来之后,你就不太对劲,让我猜猜,”柳绡随手翻开书册,“是因为那个梁尘跟你说的事吗?”
“呀,夫君,这本书里怎么都是各种武器样式,看上去都挺厉害的?”
书册并不厚,但内容确实罕见。柳绡正津津有味地翻着,就见一只大手伸过来,捏住了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