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闹了矛盾?”赵藕荷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藕荷,”叶微舟红了眼睛,“吕湘去世了。”
赵藕荷一怔。
她就知道,在叶微舟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
如今的中国与上海被战火烧灼,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时刻身处于危险之中。不论是叶微舟她自己,或是她身边的人。
叶微舟吸了吸鼻子:“钟岸一直在为地下组织走|私军火。你走后不久,中国的军队就撤退了。日军占领了上海,很多中国人都对日本极为不满,他们搞到了枪支,要向日军复仇。可是吕湘也在那辆日本军用车上。”
“微舟……”
“他们杀死吕湘的枪,就是钟岸走|私的那一批。”
“微舟啊……”
赵藕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希望以此能够给她些许安慰。
叶微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心安,靠在赵藕荷的怀中抽泣。
叶微舟的泪水打湿了赵藕荷的衣裳,而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冻得赵藕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觉到这一举动,叶微舟终于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
“好些了吗?”赵藕荷柔声问。
叶微舟很乖地点了头。
“如果回到了上海,替我向钟岸、归舟,还有煜飞问好。”赵藕荷道。
“那你呢?藕荷,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去吗?”
“我啊,”赵藕荷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回到那里做什么?那里没有我的丈夫,没有我的儿子,也没有我的弟弟。”
分明说着让人难过的话语,但她的脸上竟还是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她果然已经走出来了。
倒是叶微舟,显得更难过了:“我……我真的希望梁先生、坚强还有天青活着,他们都不应该……”
赵藕荷神情温柔:“这些天住在布兰达女士家里,我领悟到一些事。关于生死的事。微舟啊,你不要难过,更不要埋怨自己。他们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为了已经离开的人而放弃还在你身边的人,就更显得愚蠢了。”
“愚蠢……吗?”
“是啊,愚蠢。我认识的那个微舟,可不是个蠢人。”赵藕荷笑道。
“可是……”
“你还记得吗?”赵藕荷眨了一下眼睛,“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微舟愣了愣,没想到赵藕荷会忽然说起这个。
“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税专学校里。你和天青是同学,而那时候我和梁先生还没有结婚,还在恋爱。那天天气很好,我去税专学校接天青,看见你们两个肩并着肩走出校门。你是不是有些凶地锤了天青一下?”
“我记得,”说起这个,叶微舟破涕为笑,“当时天青让我帮他写文章应付教习,我不肯。”
“后来我一个人在旧金山,房间里密不透风。我哭着哭着,会想要自尽。可闭上眼睛,却记起了初见你那天。那天的灿烂阳光好像能照进旧金山的阴暗房间,你锤了天青一下,一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很解气,也很高兴。”
顿了顿,她笑道:“微舟,我到后来才终于领悟到,最重要的是瞬间。”
“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