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同时看向江怀璧的那身侍卫服饰。
袍角和衣袖处露出短短一截黑色衣袍,那是江怀璧出门时穿的,侍卫服略显小,而江怀璧那身黑袍的袖口绣了一圈细密的花纹,以银线勾勒,虽不明显,但在月光映照下却是很容易看到。
江怀璧惊奇,便是这个么?
“你再仔细看看花纹,皆是玉玦形状,你那怀璧的名字可不就是玉么?朕最初想到的便是你,后来你在进入假山时转了一下头,今晚月亮可好的很,朕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江怀璧静默,心道以后还需更加谨慎了。
景明帝玩笑开完,才收了轻松的神色,沉声问:“你难道不给朕一个解释?听闻江尚书时常会与你讨论国事,夜闯宫禁的罪名你应当清楚。”
江怀璧起身跪下,心中越是惊涛骇浪,偏偏面上愈显沉静。
她并不打算撒谎,以景明帝的性格,容不了欺君。
“听闻陛下今年首次选秀,家中小妹亦在参选之列,只是小妹自幼体弱,实在不适合侍奉御前。”
景明帝却丝毫不客气:“你只是不想让她进宫,亦或是不想让江家女子进宫。”
江怀璧掌心沁出微微的汗,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是。”她有些不自然地点头承认。
景明帝冷笑:“去年你秋闱中举,江尚书千方百计地将你的名字放在不起眼的地方,意在躲避入朝为官。如今你又千方百计要将江氏的名字从秀女花册上剔除。江怀璧,你们江家是把朕的朝堂当自己后院了么?”
江怀璧心猛的一沉,瞬间觉得如坠冰窖,全身僵硬。
她之前只觉得周蒙浸淫朝堂多年颇有威严,却不知这上位天子的威势更甚。
“草民不敢。父亲在朝多年,对陛下忠心耿耿,还望陛下明鉴。”
“你父亲的忠心朕自然知晓,否则如何会重用江家?朕自然知道他想护着江家,也护着你,只是江怀璧,你便这样糟蹋你父亲的忠心吗?夜闯后宫,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若今晚发现你的不是朕而是羽林卫,你的脑袋早就掉了!”
江怀璧叩首谢罪。
景明帝又道:“朕不会动江家,自然也不会动你。但江氏入宫一事,你不得从中作梗。”
江怀璧惊愕抬头,“陛下……”
看景明帝的态度江初霁入宫怕是早就定了。
景明帝挑眉,“怎么,入朕的后宫还委屈她了?”
江怀璧一时哑住。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大齐天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江初霁也不过是臣子的女儿,到了年龄参选理所应当。
景明帝想起京城对她的那些传言,觉得大概所言有虚。一个素来处处谨慎警惕的人,如何会为了儿女情长冒着灭族的风险去闯宫禁。他虽有三宫六院,却并不贪恋美色,选秀亦是按照惯例来的。
看江怀璧沉默,景明帝又道:“前几个月江尚书被禁足一事你知道朕的用意?”
江怀璧抬头,“是。”
景明帝眸光一亮,“周蒙都还需要朕稍加点拨才能明白,倒是你通透得多。”
“草民只是想护着江家。”
景明帝朝窗外看了看,屋内烛台上的火光发出轻微的哔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