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黄鸦回巢。
“你们姥姥走了。”金谷年寒着脸走出柴房,对着门外等候的文知德等人道。
文知德等人石化一般。
一瞬间,纷纷跪倒在地,哀痛欲绝。
与他们的痛苦哀嚎不同,金谷年始终是面无波澜,默默走回灶房做饭。
门外,文家兄妹的哭喊声,哀鸣声,文大方带着人帮忙贴功德,挂大旗,搭灵棚,吆喝声等等,都被隔绝在外。
文知德兄妹找到金谷年,质疑道:“娘,姥姥死了,你在干什么,不难过吗?”
金谷年垂着头剁肉,淡声道:“逝者安息,活者就更好好活着。不吃饱饭,哪来力气哭丧?”她麻利地搓着肉丸子,“你们要哭去哭个够,回头做好饭,我喊你们来吃。”
文知德兄妹:“…”
娘亲这是怎么了?
倒是门外经过的刘氏幸灾乐祸地调侃道:“你们老娘恨不得抛弃罗氏这个累赘,这会儿心里早乐开花了。”
“刘氏,我姥姥尸骨未寒,你就不能积点口福,小心遭报应!我娘是悲伤过度,憋在心里不说,也不是非要大哭大闹才叫孝顺吗?”夏彩花一身白衣走来,神色悲愤,目光却清澄透亮,异常坚定道。
刘氏指桑骂槐道:“说得好听,哪个人死了老娘还吃得下饭的。要不是里正让我送来孝衣,老娘还不想沾这个晦气。”她扔给夏彩花一袋麻衣,忿然离开。
文知雅冷哼一声:“狗腿子,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跟这种人做邻居。”
“三妹,别理她。”夏彩花亲自为她披上孝衣,细心绑上麻腰带,瞧了一眼灶房里忙碌的身影,柔声道:“娘亲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既然如此,何不让她安静地呆着。”
“对,三妹,娘亲已经够难过了,横竖姥姥要明日才能出殡,有什么事,咱们兄妹照应一下便是。”文知德系上孝衣,目光变得坚毅,大步走向柴房的方向。
因为罗氏是外地人,又是孤儿,金家人又断绝来往,眼下只有文家村少数跟金谷年至亲的亲属赶来吊唁。
按照当地的习俗,年过六十以上的老人仙逝才称得上是寿终正寝,享有棺材油画上去的“寿字”,罗氏五十出头就殁了,算不得大寿之人,棺材上只能油画个“福”字。
金谷年连生几个儿女,又提得孙子,论及罗氏也算是儿孙满堂,有福之人。
当文大方领着棺材铺的老板抬着一口福字的红漆棺材来到文家时,连那老板都不由感慨连连。
这个文家也太厄运多难了,前脚金谷年平白无故订了一口棺材做了个衣冠冢,才一个多月,她老娘又没了…
等罗氏被抬上棺材,停放整齐后,文大方走来问金谷年准备把罗氏葬在何处。
金谷年想都不想开口道:“就在我的衣冠冢旁边挖个坟吧,以后清明时节一起祭拜,也方便。”
“你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文大方没好气道。
金谷年烧着柴火,淡声道:“回头给我找个道士作法摆道场,老太太喜欢热闹。”
她掏给他六十两银子,让他看着办。
文大方听了,眉头紧蹙,心想着自家老娘都死了,她也忒冷静了些。
不禁怀疑起外面说金谷年嫌弃生母是累赘,对她爱理不理的传闻。
当下顾不上这些,急着去找人打点一切。
金谷年随便做了肉丸子面端进给慕容红云等人吃,又交代她们这两日只管呆在家里别出来。
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生怕她把心事压着,慕容红云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