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莹笑得亲昵,
“反正王妃也不顾妹妹了,妹妹好生考虑考虑,来寻我商量也好过一个人白白蹉跎,不是么?”
陆桐紧抿樱唇,没有应声,但也没有拒绝;瞧了纪子莹片刻,转身走了。
待陆桐回到陆府,天色已晚。
陆府清简,唯门前一方玉石立柱稍显阔气,雀纹绕柱,上书烫金大字“上柱国邸”,将夜色照亮。
软轿停在立柱下,金光在陆桐眼底漾开,她看见不远处停的另一驾车马,有些意外;
心里正想家里来了哪位贵客,走进庭院,便瞧见了陆蔓的身影。
阿姊正和大伯母商逢景站在厅房檐下,等候入席;两人冷冷淡淡搭着话,全然没有母女情分,生份得过份,但在陆府这座冰冷的宅子里,倒数常态。
陆桐收拾干净面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向主母和阿姊问好,又道了句,
“阿姊不是说要去纪府别院吗?”
也不知陆蔓和商逢景之前在聊什么,陆桐此言一出,两人面色皆有些微妙。
商逢景柳眉轻挑,眼波从狭长的睫毛里看下来,浑身都散发着冷意,
“臣本以为殿下已然习得陆府的谦逊恭俭,何曾想,竟然当街动武,抛头露面,惹是生非,简直辱我陆家清名。”
商逢景似乎极厌恶陆蔓这个女儿,见面之后,没说上几句和善的话,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尤其对她针对纪家的事情,深恶痛绝。
她倒不是有心偏袒纪家,而是心心念念清名礼教,觉得陆蔓坏了规矩。
陆蔓心里五味杂陈。
面对母亲的无端指责,说不委屈的是假的。但一想到历史上的陆家,门风清流,人才辈出,是当之无愧的大梁第一望族,她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好委屈的。
这些门阀世家,大概多少都有点变态吧。
她叹了口气,收起委屈巴巴的目光,“儿不知阿母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纪家种种行为确实过份,儿总不能为了死守规矩、连是非都不分了吧。”
“殿下是觉得妾身冤枉了你?”
虽然这么反问着,但商逢景的声音不见愤怒,漠然到了极致,
“殿下如今贵为王妃,言行也不是妾身能插手的。妾身顾念昔日母女情分,只劝一句,纪家与陆家世代姻亲,牵连颇深,纪大将军甚至是殿下的姨父,殿下为了论输赢,难道连长辈也不尊、连亲族情谊也不顾了?”
商逢景身边一位不认识的长辈也跟着劝,
“是啊王妃,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未府里的弟妹想想,以后说不定和纪二郎纪五娘都是姻亲,闹僵了大家都难处。”
余下几人也跟着你一嘴我一嘴,讨论得热闹,听得陆蔓眼睛都瞪直了。
什么叫论输赢?什么叫难处?
坚持公道,难道不应该吗?
况且她又没想把纪家怎样,她查真相,是为了保命啊。
原主因为窥见纪府别院的秘密,都被害致死了,这些人怎么还在劝她守规矩!
陆蔓握紧了拳头,还未出言,身后传来一位小少年的声音,
“阿母何故要为莫须有的姻亲忍气吞声,陆蔓见义勇为,又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