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也得可能,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想不承认都不行,当众耍赖,一根毛还没这个实力,这个少年他倒不怕,一看面孔就是外地人,怕的就是这一帮看热闹的本地人,他们的嘴都能把你说死,本来就对他这骗人的小把戏看不顺眼,这再欺负外地一个小孩,难免有人说闲话。
一根毛傻眼了。
老头笑了,暗道,到底年轻,眼力劲就是好,来回倒腾那么多遍,他竟然能看出来豆粒在哪个碗里,不服不行。
老头其实不知道,这个少年可是跟天下第二的葛老怪赌过几万的赌局的,而且赢了对方不止一次,就这么简单的猜豆粒,在他面前就是玩,连赌都算不上。就这最简单的小把戏,小安再看出来,那也别混了。
“拿钱吧,别傻眼了。”小安笑着说道,看一根毛吃瘪的样子小安就想笑,就这小把戏还跟我耍,看谁能耍过谁。
“拿钱,肯定拿钱。”
一根毛说话的功夫已经探好逃跑的路子,就在他身后,从相邻的瓷器摊子窜过,他能保证别人追不上,其实他还有一个妄念,这少年未必追他,或者未必敢追,毕竟对方年少,而他还是个大人。一根毛话音刚落,却趁势不备抓起小安押的钱就跑,竟然比兔子还快。
小安岂能让他跑了,一把抓住一根毛的后背给拽了回来,动作快逾闪电,那胳膊就像凭空长长了一般,也如钩子一般。
看热闹的乐了,这一根毛也太不要脸了,能赢不能输,赢了就把钱装起来,输了抢钱就跑,哪有这个道理啊,丢江北人的脸啊,这火车站码头可是南来北往的人都有,你咋好意思呢。
也有人幸灾乐祸,你一根毛不是厉害么,咋输了两把就耍孬呢,这也太低低级了吧,能玩就玩,不能玩回家抱孩子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耍无赖,要是我,我做不出来,既然摆摊干这行,就得承担干这行的风险,什么赌博也没说光能赢不能输啊,打仗还有输有赢呢,可都是枪炮在手吧。
“呦呦呦。”一根毛叫着,身子后仰着,头和脚后弯,成了一个弓形,再差一点就倒地上了。
小安揪着一根毛的后脖领,笑着说道:“还没有人敢欠我的赌债,想跑,没那么容易。”
老头吃惊地看着这少年,人家为什么敢赌,原来是有依仗啊,就这身手,还真的没什么怕的。
“我尿急。”一根毛不愧是混江湖的,理由也变得贼快,似乎跟提前编好似得。
这也是个理由,不过让人哭笑不得,问题是你尿急你就去尿,你抓人家的钱干嘛,难道尿尿还要钱,还要这么多钱,谁这么霸道,尿尿还收钱,没天理了。
“你尿急,你抓我的钱干嘛,还跑,摊子不要了?”小安笑着说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理由也能编出口。
摊子,其实就一块看不颜色的布,两个粗瓷碗,几个豆粒,要不要都无所谓,几角钱都能买到,相比十块大洋,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孰轻孰重。
一根毛咧着嘴,这半悬空的滋味不好受,少年一松手,他肯定摔个四仰八叉,他尴尬地笑着说:“我怕别人拿去,这街上乱糟糟的。”
小安道:”别给我扯没用的,十块钱,一分不能少,少了我抠你的眼。”
“我给,我给,松手,快松手。”一根毛求饶道。
“把钱掏出来我就松手。”小安说道,还故意加了力,让一根毛不敢再有二心。
一根毛只好把钱掏出来。
小安把钱拿过来,然后说道:“这是我的,你输的呢,也要掏。”
“我,我没有那么多。”一根毛可怜巴巴地说道,其实他真的没那么多,猜豆粒不需要多大的本,再说他一直赢,拿那么多钱干嘛,没必要。
“没那么多还干这个,说,这些年你坑了多少钱。”小安说道,然后松开了一根毛。
“没,没有,都是小玩。”一根毛尴尬地笑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铜板毛票都有,但是肯定没有十块钱。
“就这点?”小安喝道。
一根毛尴尬地笑了,然后说道:“你想,玩这个的哪有有钱人啊,看这玩意简单,都想从我兜里弄两个呢,有钱人也不玩这个呀,天又这么冷,不值得。”
小安接过钱,递给老头,让他数。
老头一脸的谨慎,数了数,加起来不到五块。
小安把老头的手攥住:”这都是你的,我的我拿走。”
老头激动毁了,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好事,他嘴唇哆嗦着说:“这哪行,这哪行。”
小安一挥手:“没什么行不行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老头千感万谢,没料到出门还有这好事,怪不得花喜鹊叫,老头笑得合不上嘴,这平白无故得了一笔小钱,不开心才怪,就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于是老头看向小安的眼神就多了一份喜爱,这小子,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