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房间里的装潢摆件似乎陈旧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簇新了。
就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
她头一转,果然,看见里间,床榻边,围着几个年龄比较大的男男女女。
年岁大的男女下边,则站着几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
再离得远些,则是几个奶妈子牵着几个几岁大的孩童。
看着就像几代同堂的一家大小,正聚在一起。
可一家人此刻心情都不怎么好,脸色黯然,甚至还有几个人默默擦拭着眼泪。
凌弯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朝床榻前走去——
白发苍苍的纤瘦老妇人躺在高床软枕上,一看就病入膏肓了。
虽年逾古稀,眉眼却温善慈和,并不恐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倒是身边的儿孙无声哭泣:
“阿娘……”
“婆婆……”
“奶奶…。”
凌弯弯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床上老人,是即将离世的宗盼儿。
人这一生,很漫长,长到青丝变白发。
但又太短,匆匆七十载,说没就没。
宗盼儿还是和年轻一样,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流泪,反倒是用虚弱的声音安慰起儿孙:
“…哭什么哭,我有你们陪着,高床暖枕,吃穿不忧,这辈子不知多快活。你们别哭哭啼啼,脏了我去拜菩萨的路。”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幼童,估计是宗盼儿的玄孙吧,也突然高声说:
“闭嘴!老太太说不能哭就不能哭!”
童颜童语冲淡了哀伤的气氛。
一群儿孙这才停住哭泣。
凌弯弯稍感安慰,至少,宗盼儿是在儿孙的陪伴下辞世的,不寂寞。
众人陪了会儿,宗盼儿才咳了两声,闭上眼睛,疲惫道:
“你们守了我几天,也都辛苦了,先下去歇歇。也让我自个儿安静一下吧。”
床边那个年逾五十的男子,看着应该是一家之主,面庞与赵初礼有六七分相似。
应该就是赵初礼留下来的遗腹子。
他不想离开母亲半步,却还是遂了母亲的心意,对着宗盼儿一拜,温声:
“阿娘先休息。儿子先下去。稍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