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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死亡（第1页）

n“小雪，这些尸体和血有什么问题？”我奇怪地问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地上，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蘸进那些已经有些发黑的污血中，搅动了一会儿，然后又举起来，放到我的面前，让我仔细看看“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我皱了皱眉头，心道她一个女孩子，竟然对这么恶心的东西都毫不在意，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怂了，强忍住内心的排斥，努力装作似模似样地看了起来。别说，这一看，还真让我看出来些门道。

“这些血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我看着她如炬的目光，心里顿时没了底气，“我感觉，就是我觉得啊……”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笑话你的！”齐雪掩齿一笑，催促我快说。

“我觉得这些血少了些油性和粘性，你看，你手指上蘸着这些没有一点光泽和粘稠，一触碰就像是风干的枯叶，都碎成了粉末，倒像这些血已经在这儿存在好多年了，但实际才不到半天。”我说着说着就发现齐雪看着我，嘴角满是笑意，我以为她是在嘲笑我，脸上一红，不再说下去，“呃……我就随便瞎说的，小雪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是你直接告诉大家吧，别卖关子了！”

齐雪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攸哥你说得很对啊，就是这个样子的，不但地上这些血如此，还有这些尸体，你看，”她说着随便在一具尸体的脸皮了轻轻一抹，便有一层粉末簌簌而落，“用我们行内的话就是，这些尸体和血的精气或者叫精元都被被抽走了。”

“精气？精元？”我吃惊地问她，“那又会怎样？”

齐雪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低头沉思了片刻才说：“精气就是阴阳精灵之气，在我们道门眼里，它是整个世界的本源，《道典气本一元论》中说它‘氤氲积聚而成万物’，又说它‘下生五谷，上应列星’，又说‘天出其精，地出其形，藏于宗府，是以为人’……”

我越听越是头大，连忙打断她的话：“小雪，别之乎者也了，你就直接说什么意思就得了，现在又不是写论文，你也别引经据典的了。”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只好简单地说：“就是说精气是这个世界一切物质最本源、最重要、最精微的部分，虽然用肉眼看不到它的具体形状，但却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拥有无穷的能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了个去！这不就是武侠小说的内功吗？说得这么玄乎！”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了笑，说。

“内功没了还可以再练，精气没了，哼，直接就死翘翘了！一般上人死之后，他的精气便会迅速从人体内逸散出去，部分会附着于尚未消散的魂魄上，所谓的鬼魂，便是藉此暂时存留在这个世间，不过最终还是会回归天地之间，等着再次的‘氤氲积聚成物’。我的重点是，”齐雪说到这里，不由地又扫视了一遍整座大厅，“这么多人死后，如此庞大的精元如果是被人刻意以某种方法收集起来，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

“齐姑娘，他们设计害死这么多人，会不会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精气？”陈六恨恨地说。

“我不知道，攸哥，你们刚才一进来就是这样的吗？还有，我记得刚才远远地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现在就站在这儿，怎么反而几乎没什么味道了。”齐雪边问着我，边小声嘀咕着。

我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璇，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吧？”

齐雪闻言脸色剧变：“那就是……”开口刚说了一半，就听到李璇突然出言提醒大家小心，然后娇叱一声，长剑已是出匣，“嘭”的一声巨响，李璇和偷袭者各自退开几步，相互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

我急忙抬头去看偷袭者，竟然是那个我曾在地底囚禁王四的石室中，看到过的姓杨的娘炮，只是此刻他看起来特别吓人，脸上像是涂着厚厚的一层石膏，一双眼睛散发出淡淡的绿芒，双手十指上七八厘米长的白色尖甲锋利如刃，让人看着心底就冒出一阵阵寒意。

“就是它们这些恶魔！”陈六顿时全身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或者二者兼有吧。

“又是他们！”齐雪脸上有些扭曲，似是又想起了她的那些死去的队员，将手里的双刺再次合成短刀，握紧的双手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师弟，你带着六子和小雨先退后，照顾好他们。”我低声对师弟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师弟好像已经成了我最佳的后勤保证，有他在，我便能全无后顾之忧。

我自知手里的匕首伤不到对方，但好在我有精妙的步法，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就冲了上去。我的意图是干扰它，引诱它来追我，那样就能为李璇和齐雪观察它，进而想到解决它的办法争取更多的机会和时间。然而它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或者说它只是感觉到李璇她们才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至于我，它直接就无视掉了。

我的匕首在它身上不停地变换着各种位置，每一次下去都是用尽全力，它却只是不理。我的匕首就像刺在了石头上，发出一连串的“当当”声，很快我握着匕首的右手虎口就震裂出了一道道伤口，鲜血顺着手指流在匕首的刃上，随着匕首的一次次刺落，沾染得它身上到处都是，看起来更加显得恐怖狰狞。

它忽然全身一震，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突然转向了我，我浑身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手中一颤，脚下连退两步，耳边猛听得齐雪急切地叫声：“攸哥小心！快捂住喉咙！”

紧接着便是一股凌厉的劲风向我扑来，我脚下正要施展奇步躲开时，却没想到竟被地上的一具尸体绊了一下，心中大叫这下糟了，本能地双手便向身前一举。谁知这怪物竟然极为狡猾，一双白森森的利爪忽然分开，直接从两旁绕过我的双手，向我的咽喉刺来。

就在我面前的这只怪物扑向我的同一时刻，李璇的剑便如一道流星，极速向它的后脑刺来，但这已然不能阻止住它的攻势。

它的尖甲割开我脖子中心处咽喉的肌肤，粉红色的血雾喷薄而出，我甚至听到了喉骨碎裂的喀嚓声，我痛极欲呼，胸中急冲而出的气流却生生地被堵在了咽喉处，之前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再次瞬间就遍布全身。

我的心头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有那么一秒钟，我的神识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躯壳，冷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连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的疑问都来不及生出，气息便已断绝，我的思维也嘎然而止。

恍惚中，李璇的剑尖刺中它的后脑，像是击中了某个部位的开关，它紧阖的嘴巴忽然“呀”地张开，露出口腔中那一点猩红如樱的小舌。冥冥之中，似有一道神旨，我的手不由控制地抬起，伸出食指，犹如机括般地迅速刺向那只仅有指尖大的小舌。

我咽喉处的鲜血忽然开始倒流，它的那根尖甲似乎快速变软，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它，耳边满是迷离的叫喊声，起初是师弟、齐雪、李璇，还有陈六，后来开始多了起来，有师姐，有小英，还有梅先生和师娘。

一股无形的巨力将我拖入一片深渊之中，像是那条黄泉沟，又像是那朵地冢魔花，黑暗中有个熟悉而陌生的苍老声音：“想要生吗？臣服于我，吾将赐汝永生之力！”

就在我想答应这个声音的时候，眼前却忽然飘起一片红衣，一只纤纤细手向我伸来：“不要答应他，抓住我，我来救你！”

我的手动了动，却没有去抓那只手，太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