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这才放下心,看样子,她问蛙祖求的药方,在他身上有效果!
白氏少年,趟在榻上,微微睁开眼,透过布条的缝隙,看到了白萱的脸。他看着白萱,几乎看了有半个人生那么长,方才颤抖着,微微启口:“白萱。”
“嗯。”白萱点了点头,眼眶有点湿润,“我说过了吧,一定能找到救你的法子。”她看了看少年脚上正在重新生长的淡红色皮肤,强笑道:“你看,你很快,就会痊愈了。”
少年脸上包裹着布条,白萱看不出他是不是有什么表情,听了她的话,少年半响才从鼻孔发出一声出气之声。
仿佛是一声自嘲的叹气。
“你见到蛙祖没?”他好似并不关心自己的病,而是问白萱,在秘境里有没有看到蛙祖。
这个问题,白萱不好回答。
“算是见到了,”白萱将眼眶里遗憾的水花憋了回去,方才故作放松笑道:“不过也不算真正见到。”
她隔着布条,拍了拍少年的手,道:“于我而言,你就是真正的白氏族人,如果你愿意,这星海洲的蛙祖信奉,以后依然属于你。”
毕竟白萱已经找出时疫的解法,完成了原主的部分心愿,对于上一辈留下的这一摊事情,她同原主一样,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也并没有接受的打算。
这里所有的蛙祖信奉,若是这个白氏少年愿意,依然全部属于他。
少年依然像是没听见白萱在说什么一般,或者换个说法,他在意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他听到白萱的回答,瞬间移动不已,撑着胳膊半侧着身子,一只手还抓住白萱的袖子,道:“我的三个问题,你问蛙祖没?她回答了什么?”
三个问题?
白萱这才想起,这少年之前似乎提了三个十分违背天道人伦,又不讲逻辑,略有点自私的问题,让自己替他问蛙祖。
那三个问题,她还记得,所以才会不由的摇头一笑,“傻孩子。”
白氏少年对白萱的回答,完全不满意,他瞬间皱起鼻子,隔着布条,都能感受到他脸部表情的狰狞,“我叫你问,你问了没有!”
说着,他抓住白萱的袖子的手,已经要抓上白萱的胳膊。
他不是徐凌云,自然没有快到让白萱避之不及的速度,所以在抓住白萱胳膊之前,白萱已经瞬间从榻上坐起,闪身退了两步,离榻上隔开了一点距离。
“你的问了没有!”少年抓不到白萱,气急之下,狠狠的锤着床,如同一头野兽一般,向她怒吼起来,“你没问?我就知道!”
“你为什么不问!”他嘶吼着,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想往白萱走过来,但因为躺了太久双腿无力,刚刚下榻,便一下子跪倒在地。
白萱闭了闭眼。
她一直想把眼前的少年当个孩子,然而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虽然壳子还是个少年,但整个星海洲的陷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他所经历了,别人半生都不一定能经历到。
为什么非要问那三个问题,不过是是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极端的怀疑,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白萱见他身体已经无碍,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拆了布条,能行动自如,“你先休息吧。”她不想同他纠缠那些没意义的问题,便撂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
该说的话白萱已经说完,答应过的治病也已治好,从此之后,她与这个白氏少年再无纠葛。
“站住!”白氏少年见白萱要走,慌了神,他突然想起白萱应该在乎的人,便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白知越的事吗!还有白氏女注定的命运吗!”
白萱拉开门的手,止住了一瞬。
她缓缓回头,淡粉色帘子后,白氏少年跪在地上,像一头受伤却攻击力不减的野兽。
“她已经安息了,在一个她一定喜欢的地方。”白萱望着白氏少年,笑了笑,走出了屋,头也未回。
长长的走廊,蜿蜒向下,白萱一个一个阶梯的走下去,面容平静。
千里江山图依然悬浮在她的识海,还没有画上她的模样。
白氏女的命运,她怎么不知道呢,但是直到命运来临的那一瞬之前,她都有机会去改变!
长长的阶梯,通往一楼,白萱下到一楼的大殿,略一扫视,找到紫金瓶的大门,便往门口走去。
崆峒刚刚收了内门弟子,紫金菩萨一定很忙,否则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见白氏少年,白萱既然见完了人,因果也已了结,也没什么理由再打扰紫金菩萨,便径直离开,回了梦鲲道尊的偏殿。
一路上回皎月轮,白萱才发现,许多三大派的修士已纷纷御剑离去。
除了在山崖附近巡逻弟子,还在摘星岛上走动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看来是秘境关闭后,大多数修士选择了离开,估计三大派也不会在这里呆上许久了。
进皎月轮之前,白萱遥遥往向那高高的山崖,内心一片怅惘。
虽然还有许多谜团未解,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再过摘星岛,但这次的蛙祖秘境之行,真的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