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不是风寒?”严峣的脸色凛了凛,“这不是小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不好说。”白翎道,“不用着急,不是还没什么事情,若是现在着急过去,倒容易叫蓝鹤卿手忙脚乱。”
结果当夜,还没等到白翎去问蓝鹤卿,秦且红来报说蓝鹤卿在外边求见。
白翎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谁?蓝鹤卿?”
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严峣提到的事情,仅剩的那点睡意被驱了个干净,抓起身旁那件月白的宽瓣宝装莲花纹的外直裾披了,抓起绯红的腰带一束,秦且红连忙要上来替她整理,她摇摇头,道:“快去叫蓝先生进来。”
白翎很少见到蓝鹤卿这么慌忙的样子——除了那次楼棣要死了,他跑来自己这儿求药,但那时也最多只是匆忙而已,今天的样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狼狈了。
蓝鹤卿一进来就跪下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一个“臣有罪”,一个“臣失职”,白翎稳了稳心神,道:“蓝先生请起,具体怎样还要先听过才知道。”
原来之前也有风寒的来找这边拿药,不过都是些小兵小卒,轮不到蓝鹤卿来亲自诊治,他下边几个徒子徒孙就应付了,何况又不是什么大病,于是这事儿也就没过他的手,只是听说最近风寒的很多。
结果近日不知怎么的,今夜许多人竟然齐齐发起烧来,蓝鹤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如果真的是疫病,他这个军医这么久才发觉,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瘟疫。
听到这两个字白翎脑袋就仿佛有一团火在跳,一阵一阵的仿佛要从她头脑中炸出来的疼。
这两个字背后一定是大面积的死亡,人人惶恐的氛围,低迷的士气。
“还请将军下令,在军中处处烧艾,平日里用的物事,一概都要经过沸水消毒,将病人单独收治,并派人找究竟是何处传来的瘟疫。”蓝鹤卿道,“如今疫病初发,而且还没有死伤,还请将军速速决断。”
白翎道:“依你的来,且红,叫阿峣来,他处理这些事更得心应手,再把小翦也叫过来,先别说怎么回事,小翦年纪还小容易慌。”
秦且红连忙道:“是。”
“蓝先生,且莫慌张,究竟如何还没有定数。”白翎镇定道,“缺少的药材物品,蓝先生只管和我说,缺人了或者下边有闹事的,也只管和我说。”
蓝鹤卿刚刚听着下边人的汇报,当时便眼前一黑,到主帅营帐的路上,只觉得恍恍惚惚,精神错乱。
他也没指望着白翎能如何,白翎也好,白翦也好,终究只是没长大的孩子,比起老侯爷还差得远呢,只求他们别学那些不学无术的主帅,听到此事不知所措,更糟糕一点儿,把他拉出去砍了,以安军心,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白翎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安排了些应该安排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蓝鹤卿忽然就放心了许多,起码他听着自己心跳似乎是正常了。
而白翎这一句“必然竭尽全力地帮助他”的剖心之言,倒叫他一个跟着定远侯的老臣有些热泪盈眶了,生了些“虎父无犬子啊”的感慨,再拜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解决这次——”
“将军,将军——”只听的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蓝鹤卿的话,福安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衣衫不整,满脸通红,“噗通”一声跪下,道:“小侯爷,小侯爷——”
“怎么了,慢慢说。”白翎示意端杯茶水给他,福安却轻轻避开,没敢喝,几乎是哭着道:“小侯爷发热了——”
蓝鹤卿感觉自己的心跳又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