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废太子一说从何而来?”白翎道。
“这就是后面的事情了。”梁琦道,“有个六品的小官在折子里明确写了废太子——”梁琦此处却卖了个关子,“你当他如何了?”
“妄议国本,株连几族?”白翎道。
“王上当场摘了乌纱砍了那人的脑袋。”梁琦道。
“随后废太子之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的是吧。”白翎道。
梁琦点点头。
白翎上次在宫中见到夏王,他接见朝臣时,冯淑妃都敢横插一脚,若不是后来夏王对冯淑妃的那句警告,白翎险些以为夏王对朝政已然没有把控之权。
如今的局面,究竟是夏王有意引导的呢,还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行军打仗,运筹帷幄,白翎尚且有经验,至于朝堂党争,白翎就多少有些束手无策了。如今想来父王能够在风云波诡的夏国朝堂之上,保持定远侯府的中立超脱,只怕所费的精力可比站在某一方要多得多了。
看见白翎略显得踌躇的脸色,梁琦道:“不必担心,如今柔然的战事要紧,你只多关心那边就是了,至于朝中——你父亲在时,不也是一年中总共也不在家几天,不也一样没什么事情。”
白翎道:“母亲辛苦了。”
梁琦犹豫了半晌,道:“你弟弟……他年纪小,心思又单纯,你父亲刚去世,他实在难过,最近才会说些过分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实在难过,自己就不难过了吗?
“就因为……我比他大吗?”白翎觉得喉咙里有点干涩。
梁琦一愣,柔声道:“自然不是,你比他懂事得多。”
白翎想说,她只长白翦两岁而已,她没那么懂事,两年前她已经去过战场,甚至已经过了看见血腥会恶心的阶段了。
因为她“懂事”,所以就不会伤心不会累吗?
白翎看着母亲有些期待又难过的眼睛,和不到不惑之年却已经略有些斑白的鬓角,最终临到嘴边的话只变成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梁琦的眉头微微舒展,道:“我去替你们收拾一下行李,边塞苦寒,不比京城的冬天。”
“是啊,马上出发了。”白翎喃喃道。
只是出发前,她还有笔旧账要算。
白翎想起那日黑羊谷中狼一样的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雍国人的事情,自己的手怕是不容易伸到那边,交给雍国人内部好了。
二日早,白翎往暗香阁而去。
比起一旁人来人往的“隆昌广”这里就显得实在是寥落,但若说破败,也绝对谈不上——毕竟白翎知道东京城中心的旺铺价格都高得令人咋舌,饶是梁家的也有不少铺子在这条街上,每一次听到下面人给母亲汇报这边的地价又涨了多少还是会不能免俗地惊讶一下。
再寥落的店铺,单是开在这儿,就足够令人瞩目了。
暗香阁生意不好倒是也情有可原,旁边是隆昌广,开遍天下各国的店铺,背后又是那位以商入仕的传奇雍国丞相秦非淮,非要在旁边开一家买的品类相似的店铺,不倒闭都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