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倒是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了唐王,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唐王听了倒也不见生气,反而似乎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孤王也是这么想的。”
“别说是居庸关,就是蓟京也……你说什么?”白翎惊讶之下一时间竟然忘了用敬称。
“孤王亦觉得,恐怕不只是居庸关,蓟京也保不住,蓟京北边几乎没有天险,全靠人力去添,纵然最后能保住蓟京,所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是惨重的。”
白翎顿了顿:“王上是想。。。。。。”
“既然柔然人认定了,我们必然不可能放弃蓟京。那我们自然不可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
白翎看了看地图:“如果放弃蓟京,自然最好是退到范阳,这边有武清山算是天险,算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事情也不是这么说的,若是柔然人占领蓟京,他们真的在此扎根了怎么办?”
白翎其实隐隐有种预感,但是她不敢说。
“他们没法从蓟京得到任何东西。”唐王的脸上出现阴狠的神色。
“唐王打算烧了蓟京?”白翎终于问出来这句话。
“烧,一点东西不能留,哪怕是留了一个屋子,都可能被他们拆了烧火,对柔然这些蛮子的一点点仁慈都是对我们自己的残忍。”唐王说道,“云下城并没有太多柔然军士的痕迹,忽然出现在居庸关绝对不可能是埋伏,多半是从盛乐城奔袭而来。”
“他们多少人?”白翎问道。
“大约二十万户。”唐王恨铁不成钢地说,“去年冬天雍国的那帮废物在榆林跟他们拉扯了那么久,非但没造成多少伤亡,反而不知道给它们送了多少补给。”
“火器呢?”
“还有,但这种天气里面火器的用处不大,打个城墙还有可能,但是若是我们真的打算退守范阳,他们绝对不可能用那点破火器轰开武清山。”
“不够,我们丢掉蓟京,不可能只是给他们送一座空城的。”白翎的目光投向了地图更北的地方,“唐王恐怕还有更大的野望吧。”
“将军以为呢?”
“盛乐城。”唐王直爽,白翎也不像多说,“唐王怕是想做一次大的吧。”
“这是自然,蓟京将近一千年的古城要给他,也要看他有没有手拿起来。”唐王道,“二十万户,就算是柔然也是一个大数字了,他们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拿出来,也算是倾巢而出了,他们后方的防守必然空虚。”
“可惜就算我们打进盛乐城,它离中原也太远,我们兴许能从盛乐城之中抢些东西来,却肯定没法长长久久的占领盛乐城。”
“难道你以为他们能长长久久地占领蓟京吗?”
白翎了然:“既然唐王不远万里来寻了外臣,只怕从左右两侧绕到盛乐城的人选已经定好了吧。”
“是,孤王亲自带一队,另一队烦请将军相助。”唐王诚恳的看着她。
白翎很惊讶,他自己要亲自上战场,后来想了想,这大概在唐国也是有先例的,但真正令她惊讶的是,唐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打算任用乐康胥。
要么君臣之间的疏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么乐康胥真的是旧疾发作,根本起不来床。
不过人家朝廷内部的事情,白翎也懒得问了,只当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
“当然,这是最差的结果,我们换家。”白翎说道,“最好自然是能打回居庸关,蓟京烧一次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白翎看着地图,忽然起了些揶揄之心,“唐王想到居庸关居然有破了的一天吗?”
唐王表现得相当淡定:“便是前朝的国都长安,曾经也破过九次,居庸关何德何能,怎么独独它不能破了?”
“蓟北也是军事重镇,未必守不住,柔然人长途奔袭,一路疲惫,联军从居庸关退守很大一部分是没想到居庸关新修建的城墙会那么脆弱,败在了意外之上。”
唐王没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白翎挑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唐王对盟军并不信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便是从这里往蓟京走,途径的道路并没有被堵死,但一路车马也依然艰难。
白天的时候下雪确实是不冷,甚至这两天会有阳光,可这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雪落在地上层层压下来,这条道比去古北口的道人多得多了,来往的车马把下层的雪压实了,就会变成冰,冰上又落了雪,于是有些地方明明看着只是普通的雪路,事实上雪下面却是一层冰,一个没踩稳就容易连人带马一起翻倒。
而且夜里又不能赶路,冬天的夜里赶路“冻死”都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死因了。
于是白翎抵达蓟北的时间就这么被拖了下来,有时候白翎想,因为是不是就是这样?
白翎到达蓟北的时候,整个蓟北似乎都沉浸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