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早,白翎起得早了,正在营地习武,却忽然有信使来报,白翎正诧异,刚收了东京来的东西,怎么又有信?
却不是信,而是燕北城里季沐沐下的帖子,请白翎来坐坐,白翎虽与季沐沐相交,但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种,因着二人平日里都不清闲,白翎自有兵要带,季沐沐在燕北城也必不可少,她沟通着燕北城和柔然人的贸易。
上次白翎他们设局钓出内奸,还是请季沐沐联系的。
既然是季沐沐下的帖子,必然是有事情,白翎想了想最近营中无事,若是说要回东京,也得等这边安定下来,何况回去的事情还要和她招呼一声,于是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道:“写得哪日,只告诉他,我去就是了。”
“回将军,请的就是今明两天呢。”下人答道。
“这么急?”白翎倒是惊讶,既然是下帖子来见,一般多是比较郑重的事情,约的时间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都有,白翎道,“既然如此,想来是有急事,那也不必拖拖拉拉了,就会说我吃过早饭,这边儿交代一声就过去。”
反正来回也不远,就算一日不够,在那边住一日也没什么。
这边和严峣说一声,那边白翎就赶早去了,白翎也来不及收拾装点了,只脱了甲胄,披了件外袍便去了。
季沐沐倒是不惊讶她直接过来,老远见白翎的马来了,眯着眼睛笑道:“老高还说你今日必然来不成,叫我不必等,我就猜你今天肯定来。”
今日太守府似乎很忙,都在白翎几次来太守府,便是过年那次,也没见着这么多仆人在院子里,
“我不爱拖拖拉拉的,谁说不是呢。”白翎道,“我见这边下人都行色匆匆的,怎么个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季沐沐道,“我过两日要带人去北边一趟,想着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好歹要同你告个别,我本是想往你那儿去的,后来老高说去别国的官府做客尚且无所谓,若是去军营之中,多少有点没有边界了,于是才下了帖子请的。”
白翎了然,若是她去了军营,况且如今白翎他们和乐康胥他们的关系还有点僵,高和人精似的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才宁可让白翎跑一趟。
白翎笑道:“不妨事,最近我也不忙,来往一趟倒是当训练了,没见我骑马来的呢。”话锋一转,白翎却问道,“怎么,今年也要亲自往北边去?如今可不比去年。”
去年柔然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开战,哪怕在边境上同唐国有点摩擦,也不太会为难商人,但如果是现在的话,明着里可是“敌国商人”。
“其实往年我也不太跟,只是今年才想自己也跟着。”季沐沐道,“往年我虽在背后帮忙,但很少跑到前面去,柔然的客商们认得我,却不认得几个中原人。我怕他们误伤,所以老高出了个主意,说两边友好往来的客商,都挂一个请人设计的金牌,柔然人不截挂了金牌的客商,挂了金牌的柔然商队也能不受阻地进入燕北城。”
“若是伪造怎么办?”
“都有防伪的手段,发出去的都留了记档的,因而要转赠他人恐怕也不成。”
白翎觉得这法子不错,好歹之后自家也可以学去。
“这金牌已经推了好几年,都稳定下来了,无论是哪国的客商都想求一块金牌呢。”季沐沐道,“今年带金牌的队伍也来往了几次,都没问题。”
“那怎么今年你忽然想往北边去了?”白翎颇为奇怪,下人送了乳酪和梅子干儿和各色果子来,白翎拿银签子戳了块白糖糕,觉得面味儿太重。
“其实倒和你有关。”季沐沐实话实说,“往年老高总说女孩子怎么怎么样的,我没得反驳,今年不是有你这个先例嘛。”
“胡闹!”白翎当姐姐当惯了,显然是拿季沐沐当自己妹妹了,柳眉一竖便道,“我自小习武,便是遇见柔然人,不说有一搏之力,好歹也能全身而退,你哪里知道柔然人的凶残?何况?今年两边正打仗,怎么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焉知今日你谈笑风生的柔然商人,明日不是持刀相对的杀才?”
季沐沐拉着她的手道:“你歇歇,我还没说完呢,喝茶,喝茶。”
白翎摆出一副“我听你怎么狡辩”的态度。
“我也不是说今年看见你才一时兴起的,我早就想去北边了。”季沐沐道,“每年商队和柔然许多差池,回来之后我总要帮忙调和,就算后来颁布了金牌令,有时候有人起了歹心想要压价格或者是少给东西,都报我的名字,说是我谈好的,我又不再身边,只能等他们来燕北城处理,太束手束脚了,况且究竟那边对那边错,我都是听别人说,又怎么知道呢,如今正是两边在打仗,敏感得很,所以才格外要小心。”
“那你还非要趟这趟浑水?”
“可是我不趟,贸易真的又像以前那样怎么办?燕北城太冷了,种不成什么东西的,老高改了几次谷种,收效甚微,你看着老高一副连官署衙门都懒得去的样子,他骨子里还是个济世救民的那一套,商贸之路断了,不止是柔然人遭殃,燕北城也得有一半人饿肚子,我总不能因为那一两个渣滓,毁了自己经营这么久的生意吧。”
见白翎似乎有些沉思,季沐沐赶紧拿出叠好的一张纸:“你看这个,这是我几年前就做好的规划,北边的地形,每一步怎么走,我闭着眼睛都记住了,不信你考我。”
白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过那张计划书:“我不考,你去北边无所谓,怎么就非要赶着今年呢?”
“其实。。。。。。确实还有些别的原因。”季沐沐犹豫了一下,道“说起来也是孽障,你还记得你上次从云下城带回来那批汉人吗?”
“怎么会不记得。”白翎道,“他们出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