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说了笑话,好几人笑成一团。
“诶,我说咱们是不是该收敛收敛?老大还坐在这里呢。”
“不要紧,都出了办公室还不兴找找乐子啊?老大刚才不是喊我们不要拘着,怎么开心怎么来。”
许文峤正在烫毛肚,闻言扫了一圈众人,“不用理会我,难得出来聚一次。”
张海森端着酒杯,走到许文峤身旁。
“许老师,我敬你一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这次就没法转正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言重了,这也是我份内该做的。大家能聚在一起,是不可多得的缘分,继续加油。”
徐露葵把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张海森敬酒了,她也该有所表现。最后几周,许文峤没少让他们俩人去他办公室开小灶。
“许老师,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也谢谢你能破格录取我,给了我机会。”徐露葵端着酒杯,准备往嘴里送。
“等等。”许文峤喊了下,她不知所措,以为说错话,愣愣看着对方,却见许文峤伸手拿过桌上的大瓶豆奶,朝一个空杯子倒了半杯,再递给她。
“喝这个吧。”
徐露葵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谢谢许老师。”
“哎,怎么叫破格录取啊?我咋不知道,没听你说诶。”她一坐下,袁圆就和她咬耳朵。
“没什么,就是面试表现不好。”
“就只是这样?”
“嗯对呀,我面试完以为铁定完了。”
袁圆半信半疑地看着徐露葵,她装作没看到。她也不算骗她,当时那种情况,谁能想到居然能拿到入场券?至于具体的细节,她不会告诉第三人,实在太丢人了。
席间不知谁开了头,说到许文峤的职业生涯。徐露葵才知道,许文峤大学毕业后,先是在学校教书,后面才离职进公司的,也算是半路出家。
“老大,你刚从事这个工作的时候也会像我们这样天天打电话吗?”
“当然要,我们不仅要打陌拜电话,每周固定时间都要去各个学校门口蹲点派发传单,经常被保安赶来赶去,一些大型的社区也去过。有时天气不好,碰上下雨,没来得及找到躲雨的地儿,身上从头淋到脚,还要按时回公司汇报。”
提起过往工作经历,许文峤话多了些,他也有意借此机会和同事们多交流。
“你们现在和我们那会儿比,条件好多了。以前办公室靠近火车站那边,老旧的办公楼,经常停电,进公司要爬十几层楼。公司那会儿就那一处教学点,现在发展到九个点了。”
徐露葵先前听办公室八卦,说是许文峤极可能升任校长,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学校当老师遇到奇奇怪怪的家长比率低很多吧?机构压力这么大,许老师你是怎么能一直坚持下来的?”
袁圆问的问题应该也是大家都想了解的,原本有几人在小声说话,听到这个问题,都不约而同看向许文峤。
“就是啊,许老师,你给咱们传授一下经验。有时碰上不讲理的客户,真的好想发火,还有每个月的业绩压力,你都是怎么撑过来的?”
“信念吧,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的信念。我们和客户其实是双向选择,客户在挑选我们,我们也可以挑选客户,不过大多数人止步于被挑选,害怕,不敢突破。”
然而,能做到主动挑选客户这一步,前期必定付出过不一般的心力,熬过数不清的时日。
徐露葵忍不住自我对照。她现在手头上联系的客户,有部分并不算优质,邀约到访的日期一拖再拖,问就是临时有事,总能找到借口。
即便如此,她也要陪着笑脸,和客户好言好语,生怕惹恼对方,希望他们日后有需求,能想到她。不过也没什么好比较的,毕竟许文峤的资历摆在那儿,业务总监的位子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坐稳坐好的。
“不愧能当老大的人,像我就没啥信念。一个月不吃不喝,房贷车贷物业费八九千,睁开眼就要还钱,不得不铆劲儿往前冲啊,我就是一只围着磨盘转悠的驴子……这还没算家里老老小小的花销,还是你们小年轻好,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顾问多喝了几杯,脸上泛红,说话有些大舌头,言语里满是无奈。他在公司很少点外卖,都是自己带饭,大家都以为他是习惯了家人做的饭,没想到他背负这么大的经济压力。
有成了家的同事附和,其他人话少了很多。
徐露葵见气氛不对,有意调节,“锅里还有很多肉诶,快吃快吃,都煮老了。”
她拿起漏勺,来回好几次,桌上每人碗里都有她盛的菜。
吃完饭,一拨人去唱歌,剩下的各自有安排,或者打道回府。
许文峤驾车离去。车里闷得很,他打开窗户,风哗啦啦地吹进来。他循例扭开车载电台,这是他一天中最为放松的几十分钟。很多时候,他并不听主持人讲的内容,思绪会飘到很远。
就像此刻,他正在回味李顾问在饭桌上说的话,论起来,他从老师转为业务也不过是为一个“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