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舟狠狠地一怔,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冬青嫂走上前来,为叶效宗奉了一杯香茶。叶效宗接过茶杯,端在手心:“你已经十九岁,也是时候该考虑这些了。当年你祖母便是在十九岁时嫁给了我。”
他的语调不容置喙:“对于你的婚嫁大事,我心中早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
叶微舟好容易从震惊之中回了神,等再说话时,她的嗓音已有些沙哑:“可是我……我不想嫁人……”
“我与你的父亲商议过,他也同意将你出嫁,”叶效宗皱着眉头,“如今天下纷乱,上海与海关都不太平,若是你不肯收心,这一次的事必定还会再次发生。这一次你没有事,下一次便保不准被关进监狱中的就是你了。”
下人们上来收拾碗筷,轻微的瓷器碰撞声断断续续地将叶微舟的思绪拉回来一些。
她红了眼睛,质问:“当初祖父你教给父亲的分明是要他精忠报国,无畏生死,为何到了我身上,却是不同了?”
方才她的心情不好,饭菜只随意吃了两口。下人收拾到一半,发现了,便开口问了一句:“小小姐,这个饭……”
叶微舟的情绪不稳定,闻言只闭了闭眼睛。
懂得察言观色的冬青嫂忙走上前来,将他给推开了:“快些端走,不必问了。”
使唤走了下人,冬青嫂又问叶效宗:“老爷,这茶滋味可还好?”
叶效宗“嗯”了一声。
冬青嫂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叶微舟,见她低着头,满脸的震惊与委屈。她又向叶效宗道:“这个茶叶便是前些时候钟先生送过来的。”
听到这个,叶效宗微笑了一下:“钟家这个儿子,向来很会做事。”
冬青嫂也一起笑:“说的是。上回钟先生开车送了小小姐回来,我们准备去迎接,钟先生却不许我们吵闹,说小小姐睡着了。”
叶微舟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她也觉得,冬青嫂是故意叫她听这些的。她倒也没什么反应。冬青嫂说的她都有印象。她低着头,胡乱地想,原来那天晚上她在钟岸的车里睡着了不是梦。
而冬青嫂继续往下说:“后来天色实在是太晚了,钟先生大约也觉得一直睡在车内不好,他便自行抱着小小姐回了房中。”
这回,叶微舟听得一怔,忙抬眼看了过去:“……什么?”
此事对于她的震撼比起叶效宗说要将她嫁出去更大。
冬青嫂的心里像是明镜一般,并不隐瞒,只笑道:“小小姐你当时还在睡觉,自然不知晓。钟先生也说让我们不必告诉你。”
“他……”
倒也说不上是无礼。只是不自觉地,叶微舟的脑海中仿佛可以浮现出钟岸将她抱起来的画面。
而这令叶微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看向叶效宗:“祖父,你当时并未阻止他么?”
叶效宗反问:“阻止?阻止他做什么?”
叶微舟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而叶效宗放下手中的杯盏,将叶微舟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慢慢地说了出来:“当日抱你回房,事实上,我也默许。毕竟,我便是打算将你嫁给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