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过几个月。”杨大国艰难地开口,“就开不了车了。”
“什么?为什么?”我惊讶极了。
他似乎平静了下来,对我说:“我得了帕金森,已经确证了。再过一段时间,我的手脚就会抖个不停。”
他顿了顿,严肃地说:“到时候,就靠你了。”
我原以为可以一直和杨大国一起开夜车,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我就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我顿时被极大的恐慌给吞没,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遇到鬼潮时的情景。
“哎,小刘,你也别担心,”玲姐拍了拍我的肩膀,“几个月时间,够你弄明白我们的事了。”
我心乱如麻,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杨大国点起一根烟,烟草味让我渐渐放松起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爸去世了。”他眼神悠长,似乎陷入了回忆,“在那之前,都是他陪我开夜车。”
“没办法,我就一个人小心小心再小心。后来有售票员陪我,又容易了一些。一晃,就二十多年了。”
他把烟头掐灭,对我说:“你比我那个时候强,你会做好的。”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息。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明天谁和我来把公交车处理好带回去?”老洪很不耐烦,似乎不想听到悲伤的对话。
“处理?”我又迷茫了,公交车要怎么处理?
“就你小子吧,明天正午到小林坡,我好好教教你!”老洪随意点了我,虽说语气不好,但我可以理解他是想多让我学点东西。
“嗯,好的,谢谢洪师傅。”我点头应允。
老余告诉我,过了午夜,公交车就不用在每个站前停下了。
我告知了自己的地址,车厢里没有人再说话。
开车的老洪技术很好,开车极稳,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就这样,公交车载着我们八个人,驶向明暗交互的命运。
等我醒来,车里只剩下我和司机老洪了。
我想和老洪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醒了,反而先开口了:“你回家,要洗个热水澡,水越热越好。”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你身上阴气太重了,晚上可能有东西来找你。记得晚上别看镜子,睡觉前把门锁死。”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毕竟我只以为公交车会遇到脏东西,家里难道也藏着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个,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都怕,我看你还是别干了。”老洪出言嘲笑道。
听到这话,我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
“我不怕。”我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他了。
老洪反而笑了,打开了收音机,听起了音乐。
很快就到我家了,我向老洪道了谢,就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