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上交了这么多份关于凤鸣园的研究报告都毫无结果,还不死心还不放弃吗?人人都搬走了。孔月很想离开这。”
蒋耕看似轻描淡写地回应:“重修安氏别墅,恢复她的旧貌,是我毕生的理想!别人不懂,我可深深懂得,她的珍贵……”
喻惊鸿看着蒋耕满眼是感恩。
“岂会轻言放弃?何况,因为安氏别墅,这些年,我也把全省仅存的岭南特别的古建筑都研究也个遍,发表的书籍,足够晚年的时候,聊作安慰了。”
喻惊鸿舒笑了,“哦,原来你每天晚上在漏雨轩写个不停,是出书呢。”
“是的。出了好几本,要看一看吗?”
“不了。”阳光下,喻惊鸿纯粹得像个前世的符号!看似简单却蕴含丰富。
蒋耕像沉迷古建筑一样,总是远远地欣赏着这个患有精神病足不出户的女子。
看着阳光下高大、清濯、皮肤黝黑的蒋耕,喻惊鸿不无感慨。
“我觉得,你好像已经慢慢地,比我更加和安氏别墅融为一体了。”
“那你呢?等了二十年,一样不肯心息。”蒋耕大胆地尝试着引导她说出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关于安氏别墅的故事。
“他,不会回来的了。”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他是安氏别墅的主人!”
喻惊鸿因为药物过度,原本要激动的情绪却愣成了呆滞,蒋耕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此刻,头脑是清晰的,所以才专门把日常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他一定会回来,他说过会回来跟我一起看‘安息夕照’!一起等‘海市蜃楼’。”
蒋耕叹息一声:“惊鸿,这座城市没有形成海市蜃楼的气候条件。”
“有的!我亲眼见过了!”
“也许,会不会是……你曾经的一个幻觉。”
“不会!我当年,是跟他一起看到的。你不知道,有多么的美……一层一层
的安息湖在扩展,楼台从水里升起来,升起来,她那么美,是我的前生,她的爱那么悠长,她的唱腔那么动听,故事那么美,有他,有我,有永恒……”
“她是谁?”蒋耕突然发现宝石一样。
“喻鸣凤。”
“什么曲子?”
“钗头凤。”
蒋耕为今天的新发现暗暗惊讶。他苦心研究多年的资料,有可能,喻惊鸿全部都知道。但她从来不说。寻常的日子里,你问,她也不回答。
今天,是个例外。
大概是一时间陷入当年的记忆也或许根本是喻惊鸿的幻觉里,而忽略了蒋耕
的存在,随口说了出来的。
但确实,喻鸣凤与《钗头凤》是蒋耕关于安氏别墅历史故事的研究的核心之一。
看着喻惊鸿满眼不太正常的奇异的光彩,蒋耕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多问
了。
秋风乍起,从安氏别墅的围墙内,吹过来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一片,又一片,打着旋儿,多情而无奈。
如果说,入夜的安氏别墅是一片古色幽黯的前世,那么,早上的凤鸣园与鸣园后巷,阳光下一片温柔淡静,就是前世今生梦的延续。
蒋耕的历史建筑研究与喻惊鸿紧闭在内心的等待,因为悠长,也成了这古色幽黯与温柔淡静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