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夏蝉吵翻到的日子。那时候,黑色七月,高考的日子是七月七八九。
云熙应了有趣的班主任吩附,带上几颗香港表哥带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吃的巧克力补充血糖,分给了喻安澜两颗。
那一年高考,喻安澜第一次吃巧克力。那种苦涩中丝丝的甜蜜与醇滑,能对抗饥饿和低血糖的珍贵感觉,让喻安澜感动不已。
“哇……终于考完试啦哈哈哈哈,我要吃吃吃,我要睡睡睡!”云熙从石巷外奔进来,裹挟着石破天惊的欢呼声!
安澜也罕见地跟着云熙蹦了几下。
艰辛的高考完毕,等放榜,然后如无意外,两人都能顺利就读大学。
不管怎么样,理想不理想,也终于能上大学了!虽然学费往哪要,喻安澜还没有办法知道。申请贫困支助还是怎么的,反正,总会找到办法的。这个漫长的暑假她还可以跟妈妈一起多领些手工回来做,多摘鸡蛋花去晒干了卖。
喻安澜已经习惯了钱的问题接踵而来,也习惯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肯定有办法!只要压力不超出她的想象。比如去北京读书,一切压力就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高考结束的这一天,蒋云松刚到设计院上班满一个月,领了试用期第一个月工资!便豪气地领了两个小妹妹出去吃西餐了!
“三百块哦!我的试用期工资足足有三百块钱哦!”蒋云松自豪极了,在巷口就亮起了薄薄的一叠银纸。
“三百块?”孔月整个人感觉就不好了。
“放心,妈咪,三个月后转正,一个月人工就有八百块!”蒋云松自豪地说。
“八百块?”孔月整个人更不好了,“死咯,八百块一个月!你饿死老婆薰臭屋咯!”
“你别样打击孩子行不?钱钱钱,一开口就知道说钱!”蒋耕忍不住发声了。
“你当然不说钱,菜不用你买,灯油火蜡不用你交!你以为谁都一定会像你这么好彩找到能赚钱又做家务的老婆呀?”孔月又来了。
云熙嘿嘿笑问,“妈咪,难道你不知道爸爸多少人工一个月?”
“鬼知道啊!他一个月给从我三百,加到五百块,到现在加到八百块钱的伙食费,我鬼知道他收多少钱一个月!”
孔月这么一吼,举座皆惊。
这下到蒋耕整个人都不好,吱唔着说,“事实上,我能给你的也没法再多。”
喻家直通安氏别墅的小木楼梯上,病后正要走下来趁趁热闹的喻惊鸿打住了脚步,忧伤地回头躲进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来,蒋耕偷偷支助她母女俩,一直让她们不要道谢,不要让孔月和孩子们知道。
蒋耕一来是免得误会;二来,是免得好强的喻安澜和喻惊鸿难过。这些喻惊鸿都明白,她很感激蒋耕一家子的爱护与帮助。
这时候孔月又吼开了,指桑骂槐怨天尤人。
“你爸就是食古不化!自己穷死一世就好了,还真让你去设计院画死一世然后又穷死一世吗?”孔月思想老早就改革又开放了,可是偏偏蒋耕呆板得像个老古董,埋头一份研究工作不撞南墙不回头!
“阿仔,熙熙,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土批从经理到店员没有一个有高中文化的,可是!我们上到肥仔邦经理下到收入最低的死狗仔,每个月光是小钱柜发的补贴也比你们爸那份死工资强!死脑筋没用!多少文化只要脑筋不活,都是废的你们给我记住!”
孔月仰天长叹。
蒋耕对这个有钱粗暴的老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优雅而固执地忽然扭大了收音机的音量,粤剧名旦林小群颤颤挤出一句动听的尾音:“欲知心事,难难难呀呀呀……”
云熙被老爸这神操作逗得咯咯咯地笑。
人生第一桶金,三百块!虽然听妈咪说是很可怜,但蒋云松一直呆头呆脑地读书,还没什么金钱的概念。这毕竟是自己努力地画了一个月图纸的劳动报酬,特别自豪!
于是带上两个过了高考妹妹去豪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