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披着橙光,天地混若一线,女孩滚烫的身子靠近怀中,驱赶了这一路颠簸满载的凉意。
如果冰封是在沉默中进行的,那陈既沦为这道风景不止两分钟了。
他忘了是怎么发生的,琮玉前一句话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动作短暂到他根本不能分心去回忆。
但他明确,他允许它发生了。
琮玉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吻了他,继而像失重一般摔进他怀里。
陈既僵硬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琮玉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了,盖不住只穿了一条棉线裤子的双腿,小腿周围的冷气不比陈既身上的少。
陈既没探她腿的温度,干脆地脱了外套,裹住她,把她横着抱起,抱回自己车,纸巾盒作枕,让她平躺到后座,再拿来副驾驶座上的毯子,给她盖好,最后开暖气,关上车门。
被他打得浑身血的小痞子扒着保险杠,抽搐着,口水拉了长丝一直拖到地面,沾了尘土裹成球,滚到了石头缝里。
陈既走到他跟前,薅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他很疼,仰头喊了一嗓子:“哥,我错了,我不敢了,真不敢了……”
陈既目光陡峭如峰,明知故问:“有没有碰她?”
小痞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李庆猛只让我把她带走一宿,说是白天给我打电话,再把她送回去!”
“回去怎么说知道吗?”
“实话实说啊!我只是带着她到山上……”
“你见过她?不是我提前把她接走了?”
“是是是!我没见过她!我是想绑她来着!但你提前把她接走了!我根本没看见人!”小痞子的嘴唇冻得发紫,也还是吐字清楚地补救他这一场作死。
陈既松了手,返回车上,扭头看了一眼琮玉,驱车下了山。
天亮了,路边牦牛和羊出没,牧民坐在水井前,对着荒芜的土地发呆,漫山遍野的贫瘠浓烈的让人以为春天可能不会来了。
赶路的人们在陈既的车旁疾驰而过,他被一辆又一辆车超过,还是没有加快速度,跟来时像是换了个人驾驶,于是这条路突然变长很多。
“陈既……”琮玉冷不丁开口。
陈既没答应。
琮玉也没了下文。
回到城区,陈既带琮玉去了中医诊所,裹严实后,一路抱到二楼病房。
老中医掀了掀她的眼皮,开单子让护士去验血,接着把脉、写方子,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伤风,发烧倒不是特别严重。”
“她看着很难受。”
“有些人反应重。”
“能止疼吗?”
“我开在药里了,等会儿我们那小姑娘告诉你怎么喝,盯着她喝完就好了。”老中医写完方子,最后写名字:“她叫什么?”
“琮玉。”
“怎么写?”
“王宗。”
“嚯,王宗贵族?这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看着不像能镇住这么大名字的。”
老中医记错了成语,陈既没纠正他。
这时,护士拿来了验血结果,老中医戴上花镜,看了眼,说:“血液正常,不是病毒性的,吃三天药就好了,忌辣,饮食弄得清淡点。”
“好。”
拿了药,陈既把琮玉抱起来,短袖下手臂的青筋很醒目。
护士在他走后对老中医说:“我觉得他也应该开点药,这么冷的天穿短袖。”
老中医把方子收进抽屉里:“他的衣服在那女孩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