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很无知,自己没发现倒先被辅导员发现了,原来她见我干呕,便偷偷地留下了我的尿液,用早孕测试条做了检查。我没想到她会暴跳如雷并对我动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打过我哩,我积攒到胸中的怒气终于迸发了。
“我也对她破口大骂,与她对打,直到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坐到床上再也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她爬过来抱着我,扇自己的耳光,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乞求我原谅她,说她这样做都是为我好。我不为所动,心中雪亮,觉得毁了我生活的人正是她,我得争取这个自我救赎的机会,我明确告诉她,我跟她的事儿完了,要想相安无事,除非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否则,我就要到学校里去告她,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性变态。
“她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权衡利弊,决定私了。
“我从她那儿拿到了一万块钱,可是,就在我堕胎回来的那天,我们在宾馆租的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一伙警察,把师兄的公司一下子就捣了,我们双双被抓进了看守所,紧接着又双双被学校开除。最可气的是,那一万块钱没来得及寄回家,就被当作非法所得没收了。我没有理由不怀疑是辅导员搞的鬼,我从里面一出来就去找她,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从学校辞了职,至今去向不明。”
小姑娘说到这里闭了嘴,望着李明启,好像要看他有什么反应。李明启看了她几眼,问:“那么,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辅导员?”
“不是,她如果要躲我,我是找不到她的。再说了,找到了她又怎么样?她已经给过我一万块钱了,我跟她已经两清了。我被学校开除后就到酒去上班了。
“怎么样?我的故事精不精彩?悲不悲惨?”
李明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姑娘说:“讨厌,干吗这样看着我?”她轻轻地扬手在李明启身上刮了一下,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好怪的。”
“我是有点奇怪,你干吗要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
“因为我跟你不熟呀。所有的故事只有讲给你这种不认识的人听才有意义,不是吗?”
“有道理。可是,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只是想借你的床睡一晚,就像你昨天借我的电脑上一下网一样,所以,我只要知道你是分半张床给我睡的人,就可以了。”
李明启愣了愣,一下子没应答上来,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成熟与油滑。他想了想,说:“你昨天希望我是记者。”
“昨天我是随便说的。”
“是吗?可是,不管怎么样,你讲的故事还是有点奇怪,那些倒霉的事儿怎么都让你一个人碰到了?”
“在酒里上班时有个客人对我说过,美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是一种财富,有时候又是一种悲惨生活的诱因。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姿色平平,也许就不会碰到这些狗屁事。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怀疑我讲的故事的真实性?”
“我不知道。”
“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骗你?”
“是呀,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因为我没有理由骗你,所以我没有骗你。如果你认为我在瞎编,就当我在瞎骗好了。这些故事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也不是一点都不相信,也许……”
“你别婆婆妈妈了,这事就当我没说,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一下,湖南的洪战辉你知道吗?他家里也很穷,生活也很困难,还要照顾一个捡来的妹妹,可是,人家活得多有尊严。即便你讲的故事是真的,我也要说你几句,自爱的人才有自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还这么年轻。”李明启说,他不知道干吗要摆出一副教师爷的面孔。
小姑娘盯着李明启看了几秒钟,打了一个哈欠,笑了笑,说:“我不想讨论这件事了。怎么样,你是不是也累了?要不然我们先睡觉?”
“怎么睡?”
“就这么睡呀。怎么啦,你是准备自己睡地板还是准备让我睡地板?”
“好像都不太好,是?”
“我也觉得,而且那也太假了?没有风,树不会动。”
李明启没想到小姑娘还会丢出一句带有禅意的话来,尽管他对此不敢苟同,却也还是看了她一眼。谁是风啊?谁是树啊?不是还有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吗?风随心动,风什么时候来,谁说得清楚?
小姑娘见李明启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便把眼睛闭上了,说:“我困了,要不然,你去洗个澡,我先睡了。”
……
柳茜没想到股市会一下子那么疯狂起来,有媒体报道为证:小和尚到证券公司开户;休闲中心的盲人按摩师开口闭口都是股票;某城市打的难投诉多,因为的士司机到交易所看大屏幕去了,大街上跑的都是临时雇的代班司机,他们既没进行过专业培训,又不熟悉营运路线;家政市场求大于供,因为保姆很牛气,说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还顶不了一只好股票几个涨停板。柳茜看到这种形势,决定马上清仓,在五一长假休市的前两天把股票全部卖了,扣掉交易税印花税,赚了差不多二十万块钱。
柳茜没把那二十万来块钱放在眼里,但不到半年时间便有这样的斩获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她打了个电话给杜俊,说晚上她请客。
杜俊听说她把股票卖了,未免替她可惜,说:“现在人们都挤着到证券公司开户,好多人把房子抵押了往股市砸钱,你这么快出来干吗?”
柳茜说:“你没炒过股,你没有发言权。行内有一种比喻,说哄女人上床易,让女人下床难。什么意思?是说把股票炒上去容易,要在高位出局变现就很困难。现在连卖小菜的都在谈股票,那些家庭妇女连基金和味精都分不清楚,就敢往股市砸养老的钱,我看离下跌已经不远了。即使不下跌也没关系,最多少赚几个钱,总比套牢好得多。炒股最难过的其实是心态关,我们不是准备五一长假到海南去玩吗?股票不清仓,总得惦记着,岂不是把游山玩水的兴致都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