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她年纪小,遇到这种情况,只知表现出最直白的恐惧,整个人都埋在虞兰娇双臂之中,甚至不敢往窗外看一眼。
一旁的下人后悔至极道:“三姑娘实在太冤枉了,明明有机会脱离苦海,若是跟方家的人走了,哪还用得着受这种苦。”
“是了,哪怕是做妾呢,二姑娘分明是自己跑不脱,便想着拉大家伙一起死,太恶毒了。”
族长听到这话,倏地起身,凶神恶煞指着虞兰娇:
“你果然早就得到信了对不对?虞横死了,你也没了活路,所以故意蛊惑我,想让我过继儿子给虞家,让我和三小子跟着陪葬,对不对!”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虞兰娇说虞横临死前要过继嗣子。
可他作为族长,过去这么久,虞横从来没跟族中说过此事,甚至往日他主动提起,虞横都是严词拒绝。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跟虞兰娇提起,分明是这个女人故意诓骗他!
毒妇,要死了还要拉人垫背。
族长暴怒大吼,面红耳赤冲到虞兰娇面前,双手猛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口中直呼:“你想让我死,我便让你死在我前头!”
虞兰娇看着满目癫狂的族长,眼眸之中勾出冷漠快意的笑。
前世这个虚伪的下三滥,将父亲的棺材拦在虞氏祖坟之外,不许父亲下葬。
甚至直言这种祸国殃民的贪官,连棺材都不配打,就该一张席子卷了丢到乱葬岗去。
那天雨很大,虞兰娇眼睁睁看着虞氏族人将父亲棺木上的钉子一颗颗拔下,将父亲的尸体搬出来,随意丢弃到乱葬岗。
她在雨中,无助地朝着每一个人磕头哀求。
期望他们能看在往日虞府对族中多有资助的情面上网开一面,好歹让父亲死后能有一丝香火。
可那时,族人脸上尽是冷漠、高傲、嫌恶、鄙夷。
仿佛虞家人是什么脏臭的瘟疫,只沾一下就要烂掉皮肉。
真好,今生,那绝望无助的人,总算不是她虞兰娇了。
缺氧的窒息感传来,虞兰娇仿佛能听到自己脖颈之间传来骨骼交错的咯吱声。
下一瞬,族长的身子往一侧扑去,竟是被人重重踢开。
虞兰萱哭喊着举起烛台,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到族长背上。白嫩娇憨的脸上满是眦欲裂的癫狂,仿佛在守护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不是的,二姐不是那样的人!不许你伤害她!”
虞兰娇缓过气来,才嘶哑着喉咙轻喊道:“住手。”
虞兰萱仿佛被什么惊醒一般,猛地丢掉烛台,热泪盈眶扑到姐姐怀中。
“我知道,我知道方家不是好去处,二姐是为了保护我。”
虞兰萱眼中闪过一丝水光,揽着妹妹的肩膀:“别怕,有二姐在,哪怕付出一切,也要护你和大姐姐平安周全。”
得罪了摄政王,虞府想全身而退怕是不能了,可若想保下虞兰萱和虞兰茉姐妹,倒并非不可能。
从始至终,姐妹俩都没看一眼晕厥躺倒在地的族长。
过了许久,天光渐亮。
虞兰娇将眼泪擦拭一番,眸光之中温和尽数敛去,反而流露出几分凛冽。仔细看来,竟和往日运筹帷幄的虞横有几分肖似。
“如今深秋露寒,你们去烧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