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陈正道已经知悉了糜益的阴谋了,所以他现在看糜益,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他心里甚至对糜益生出了几许怜悯,蠢货啊蠢货,你多可悲啊,被人洞悉了你的阴谋,你尚且还不自知啊。
“是吗?”
陈正道不露声色,只是问道:“倒霉?他发生了什么事?”
糜益连忙道:“他被调任去了勇士营了。”
本是没多大在意的陈正道,顿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勇士营……
这勇士营,可是陈正道都不肯去触碰的存在啊,他依稀记得,当年在一次羽林卫的校阅上,一个勇士营小武官居然横瞪他一眼,他一震怒,想显然一下身为郡王高高在上的风范,可结果是呼啦啦的数百个勇士营官兵,一个个怒不可遏的样子出现在了那小武官的身后。
张霖竟然跑去勇士营?这……又是什么阴谋呢?
糜益则是笑嘻嘻地继续道:“这张霖,真是合该倒霉啊,哈哈,殿下,他……”
他本是说得吐沫横飞,谁料这时候,陈正道竟是转身就朝碧水楼而去,一面道:“你在这等着,本王去拜问方先生。”
转眼之间,便不见了陈正道的踪影。
糜益的嘴巴还张开着,甚至方才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未散去,可此刻,他的脸僵硬了。
他原本是来报个喜,以为能博得郡王殿下的一点欢心。
想着前些日子,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殿下对自己的疏远,或许今日这一个喜事,就能让殿下又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可谁曾想到,这殿下听了一半,就……
糜益不由自主地抬眸,看着那不远处的碧水楼,他的眼眸里,不禁掠过了一丝凶光。
“先生,先生……”
陈正道急匆匆地赶到了碧水楼,一见到了方先生,便兴高采烈地大叫着道:“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此时,方吾才正盘膝而坐,身前的案上架着一方七弦琴,他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眼眸微微阖着,手指并未拨动琴弦,可人已完全陶醉其中了。
陈正道却已迫不及待地道:“先生,那个该死的张霖被调去了勇士营了,勇士营啊,那勇士营乃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一个好东西,这下张霖要吃大苦头了,哈哈……他完了,哈哈,他要完了,先生……”
“老夫知道。”
方吾才只是淡淡地道,依旧那副对万事淡然处之的样子。
“呀……”
陈正道感觉自己在方先生面前的时候,自己的膝盖总是有点软,差点又要跪了。
陈正道的眼眸不知觉地洋溢出满满的膜拜之感,惊讶万分地道:“先生这都知道?先生了不起啊,算无遗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的事,竟都在先生的眼底,实在……实在是神了。”
方吾才的手搭在琴弦上,总算是张开了眼眸,却是奇怪地看了陈正道一眼,道:“老夫说的是,你告诉了老夫,所以老夫知道了。”
“啊……”
陈正道尴尬地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激了。
方吾才则是叹了口气,道:“老夫又非是仙人,怎么可能知道百里之外的事呢?至多也不过是略懂一些望气之术罢了。
所谓什么算无遗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些都不过是世人对老夫的赞誉而已,殿下听听也就是了,不可当真。”
他深深地看着陈正道,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守信,老夫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那种不实在的人,有一就是一,夸夸其谈之辈,吾辈不屑为之。
所以……殿下,日后若是有人告诉你,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等人,十之八九就是骗子,殿下见了这样的人,万万要小心。
殿下毕竟贵为王候,不知多少人想要攀附你,想自你身上得到好处,何况这世间欺世盗名,满口胡言乱语之人何其之多,殿下需小心防范,万万不可被奸邪小人所蒙蔽。”
陈正道顿然的身躯一震,崇敬地看着方吾才道:“先生是个实在人啊。”
方吾才撇了撇嘴:“此乃人之根本,人之所以有异于禽兽,在于人知书达理,能够做到正心诚意。
好吧,言归正传,张霖被调去了勇士营?殿下是如何知道此消息的?”
陈正道没多想便回道:“那糜益跑来禀告的。”
“噢。”
方吾才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道:“果然,老夫早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会起,他们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想到张霖倒霉,陈正道本来还喜滋滋的,可被方吾才这一说,却唬的吓了一跳:“先生的意思是……”
方吾才眯着眼道:“且不要急,先静观其变吧,殿下万万不可再掺和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