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晨正是要到谢皇后处请安的日子,谢青离正赶在了明贵妃之前进了坤宁宫中,因而得以观看到明贵妃那甚是不善的面色,明贵妃进了殿门之后便没有看向谢青离,给谢皇后请了安之后,又高傲地接受了众人的请安,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那日的事情一般。
不过即使是明贵妃自己不说,别人当然也不会让她安生下来,宋常在笑脸盈盈道:“今日贵妃娘娘气色不似往日,听说内务府新来了一批水粉,贵妃娘娘没有试试吗?”
明贵妃瞥了一眼小人得志一般的宋常在,宋常在今日穿的甚是水嫩,水红色的长裙,带着长长的步摇,头微偏步摇便一颤一颤,甚是华丽,明贵妃特地关注了一下宋常在的脸,红唇一点,柳叶弯眉,而后慢吞吞道:“本宫从不爱那等东西,还是留给宋常在慢慢地用吧,不过说起来啊,宋常在这般如花的年龄,居然还需要用胭脂水粉才能够让自己变得堪堪看得上眼,不知将来像本宫这般年龄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呢。”
“以色侍君,从不长久,难道娘娘不明白这等道理吗?”
明贵妃冷哼一声道:“本宫自然是知道的,这句话应该原封还给宋常在才是,原来你还知道以色侍君不长久啊。”
谢皇后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宋常在嘴张了张,却不敢再顶撞明贵妃,反倒是贤妃抿嘴笑道:“谁不知道贵妃姐姐与皇上有那等缘分,别的姐妹,当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呢。”手绢儿捂了嘴好像是说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一样。
这般无视谢皇后暗示的行为,本来谢皇后绝对不会忍下去的,谁知道谢皇后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又做了壁上观状。贤妃说了这句还不忘了去看自己身边的淑妃,甚至还问了一句“妹妹说是吧。”气的明贵妃与淑妃二人都狠狠地剜了贤妃一眼,贤妃只当做是看不见。
谢青离对贤妃也算是有点了解,这个女人当真是后宫中的一朵奇葩,也不肯争宠,也不讨好皇后,与任何人说话都针锋相对,甚至是皇太后在的时候,对皇太后也不甚客气。
这种奇葩在众人的眼中就应该是宫斗炮灰的角色,可惜让众人失望的是,贤妃不仅活的很好,而且还备受恩宠,不过以谢青离看起来,贤妃过的如此滋润,自然是因为这个被大家以为没有什么心机的女人才是那个看透了一切的女人。
成宣帝向来不耽于女色,他纳入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有他自己的政治目的,像宋常在这种找不到原因的人当真是少数的,既然成宣帝有所求,那么便无论贤妃有多么的嚣张,也并不会妨碍成宣帝宠爱她,反之若是哪天,贤妃的父亲在沙场失利,或者是有什么不轨行为,那么便是贤妃表现的再好,成宣帝也会毫不留情地收拾了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地享受一下现在能够肆意妄为过的人生呢,在成宣帝的眼中,这就是他们家族的一个把柄,能拿捏的人总比完美无缺的更好用一些。
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松芷被留在了坤宁宫“拿”一些内务府新晋的东西,等到明贵妃几人都上了轿辇,松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谢青离的身后,谢青离上了肩舆,松芷轻声道:“前两天谢府又捎信了,好像是对时大人这件事情有了别的解决办法,谢家警告皇后不许乱动呢。”
谢青离心头一动,道:“北边是不是有消息传回来了。”
松芷摇摇头道:“还没有什么准确的官方消息,不过好像是说贤妃的哥哥骆大将军身陷敌营中,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呢。”
谢青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就记得是这个时候了么,恐怕贤妃的好日子不多了。
腊月二十这日,北境战场正式传出了贤妃的大哥骆安投降匈奴的消息,成宣帝大怒,千里召回骆老将军并一干骆家前线将领,收监骆府女眷,贤妃于宫中禁足。
对于成宣帝的雷霆大怒,谢青离早就猜到了,这种背叛的事情,成宣帝没有直接废了贤妃已经出乎了谢青离的意料,只是这件事情本身就透漏着一种诡异。骆安不傻,他应该知道他投敌一事会让骆家一族的人一败涂地,北境又一直都是骆家的天下,骆家至少能拦截情报,有所动作。
而事实呢,是骆府的人被捕的时候尚在用晚膳,明显是半点准备都没有,骆老将军等人被北境节度使带兵直接扣下,一个人也没跑了,外面的人尚且如此,居住于深宫中的贤妃自然不用多说,直到被禁足的那一刻,贤妃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青离第一次收拾了点汤汤水水命人送去了成宣帝宫中,和宁回来的时候路公公一起跟着过来,躬身道:“婕妤娘娘费心了,皇上命奴才传话过来,说皇上今晚不过来了,明日早朝之后会来凝露宫用膳。”
谢青离含笑,和宁塞给了路公公一个荷包,与和玉二人带着笑将路公公送了出去。
进屋之后,和宁低声对谢青离道:“奴婢瞧着承露殿那头情况似乎是不大好,皇上面色不悦,路公公说话都小了许多,奴婢瞧着好几位大人都在门外呢,右丞相晏大人,左丞相文大人,还有谢太傅谢尚书两个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