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拿到了?”翟灵鹤紧着揉了揉眉心,似痛苦不已。
“是。”
“姜温?还是姜岐?”翟灵鹤声音阴沉,刚醒干涩的嗓音刺人。
“不要插足覃鱼和我之间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岐遂即下跪,硌在不平的石子上。“夫子,学生知错。学生不是有意,只是担心夫子的安危。”
膝骨闷响掺着姜歧认错的声音,翟灵鹤脸色一缓,不忍道:“别跪了,我没有责怪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岐揉着痛处,断断续续回道:“夫子今夜在点翠楼吃的酒水里,学生加了异香。”
翟灵鹤微怔,悔言:“你还是跪着吧。”
姜歧:“……”
所谓的学生,不过是翟灵鹤‘年少无知’许下的承诺。货真价实的夫子轮不上他,可姜歧抱着诚意对翟灵鹤表明忠心。
姜家所有的产业,很难不让人心动。但他是覃鱼的人,不嫌事大的翟灵鹤偏要靠着浅薄的关系搭线。
月光引路,姜岐搀扶着翟灵鹤下山。
“那日你不该露面的。”
“夫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学生甚是想念夫子,夫子呢?”
别了数年,姜温这话勾起他的愧疚。几句话能说完的往事,单单姜歧一辈子记在心里。
翟灵鹤不欠他的,十五六的少年非要把覃鱼的最不好的一点学去。放下不是很简单么?为何他们一个两个做不到。
大言不惭的翟灵鹤把自己摒除在外,放不下舍不掉是他干涸心尖上的甘霖啊。
翟灵鹤侧身,打量着姜岐身形。
“你都这般大了,是长变样了。那日相见时,我倒有些认不出。”
“可夫子是一点没变。夫子真是神仙。”
姜歧回握着翟灵鹤的指尖,即使知道这不合礼数。因喜极而颤的尾音差点掐断后面的话,
“夫子与学生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我,夫子是神仙来救我的。”
“玩笑话而已,不必当真。”
“学生知道。”姜岐淡淡地笑着,谁又会不知道是真是假。痴人信了,纠葛不断的情缘是他强求来的。
“把柄不要被别人抓住,账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有那种生意暂时不要再碰了。”翟灵鹤语气严肃,做足了夫子的姿态。
他是认真的,诚恳的。姜歧还年轻,不能犯下罪孽。跟着覃鱼这坏人学了这些,当初就该强行带走他。
“是,学生受教了。夫子是否认为学生以这种方式谋利很卑劣?”姜岐声音渐弱,试探也是认错。
翟灵鹤斟酌一会,道:“商人重利,我不知怎么断定何为商,但阿温你定是奸商。”
姜岐心急,紧张辩解道:“夫子,我不是要这样……”
截话哑声,自暴自弃低吟笑着。
“奸商也是商,乐善好施也好,伤天害理也罢。只要在夫子这,阿温做到‘商’就足够了。横竖做不了夫子心中最好的,有一席之地足够了。”
翟灵鹤轻叹:“阿温做的已经很好了,家大业大的姜家交由你手,阿温不差。”
上梁不正,怎么能期望下梁不歪呢?翟灵鹤你真是够了,从未好好管束过他。未尽一丝为师的职责,现在反过来苛责他。
无耻。
姜岐仍是羞愧,暗自在心中责骂自己:夫子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什么也做不好。回想夫子问着画舫上是何种生意,真是无地自容。
翟灵鹤不怪罪于他,试着抛出所需:“潭州水寇一除,我要你立即拿下潭州水运。以你的能力,我自是相信你的。”
姜歧不带犹豫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