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露黄昏一角,赶到刑部时大堂内人走得差不多了。
翟灵鹤拍拍手掌叫醒门口熟睡的小吏,还没问路。这小吏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睁不开:“进去吧,要找什么四处问问。”
又呓语几句,睡过去了。翟灵鹤处变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如此敷衍了事?这看门的小吏如此轻松闲适,里头是他能想的那种钓鱼喝茶的享受吗?
“皇帝陛下诚不欺我,这果然是个好地方。”
从大堂再右侧进门是一间间独立的屋子,往里看去好似没有什么别的出口了。翟灵鹤正想‘四处走走’,扭头见到木牌上挂着主事处。
屋门大敞,翟灵鹤揣着手慢慢走进去。一间屋子四角各放置四张桌案,中间立着排排书架。
很是宽敞,容纳十几人都没问题。翟灵鹤撤回脚步,小心翼翼回过头:没人不好再走,有什么机密泄露了,罪过了。
迎面撞上一个埋头走路的人,翟灵鹤闪开了头,侧肩结结实实撞上了。
“抱歉抱歉,我又撞到了人。”
这人的话说得经常撞伤人一样,一个劲地道歉。翟灵鹤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没事,没事。”
“多谢体谅,你是?”男子揉了揉眼睛凑到翟灵鹤面前,才恍然大悟道:“新面孔,想必你就是新来的翟主事吧。等你好久了,啊——忘了说,咱俩平职,我姓宋名徐行。”
翟灵鹤不习惯和人靠的这么近,何况这位宋主事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上说的。他的眼睛似乎不太好,瞧人得眯着。
脑子里浮想出猫儿上脸嗅味,翟灵鹤瞬间醒神:“是我,初次见面,您身体安康啊。”
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小力向后推,宋徐行尴尬地站直了:“抱歉抱歉,冒犯了。”
“你是患有眼疾吗?”翟灵鹤猜到这人为什么离得那么近看人,走路也要低着头。
宋徐行没有辩解,从容地承认了:“诶,这两年变得严重了。之前我还能看清六尺之内,现在模糊个大概吧。”
翟灵鹤:“此症状,略有耳闻。”
宋徐行把人领了进来,指着一张书案道:“那处是你的位子,我昨日打扫过了。宁主事还活着的时候极少来,不必忌讳。还有什么需要,和我提就行。”
书案上就放置简单的用具,洁面无痕。说是张新的桌案也没错,翟灵鹤道:“多谢了。”
“举手之劳,不过眼下你刚到刑部,宁主事的事……我会帮你,只是我得找找传令。”宋徐行在书架上翻找,嘴里念叨:“我明明放这了,到哪去了?”
“宋大人要找什么?我先帮你找找。”翟灵鹤简直不敢多想,宋徐行这眼盲到这种地步。待到传令找到时,都是什么时辰了?
今日还想早早回去,季宁要他去慰问病情的。
宋徐行:“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左三下第几排来着,诶,是不是有人动过?”
翟灵鹤回到座位上好好坐着,宋主事很有毅力,坚持不要他动手。书架排排空隙可见对面桌案,每个位置上面堆积着书卷,脚下掉落很多书纸。
“找到了,原来是我记错了。是左三上,走吧翟大人。”宋徐行高兴拿着那张折子回头,眸光没了青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