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停摇动,阿黎立在几道屏风后候命。书房里仅有覃鱼一人,手里拿着奏章还未放下。恍若未闻,提起朱砂红笔轻点几笔。
却看是左手拿笔,右手抚纸。手心处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愈合处青紫一片,有些怖人。
“公子,可是要将他赶出府?”
覃鱼闻言抬眼一瞥,紧张沙哑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欣喜。
“不许,待我批完这篇。再去不迟……”
“是,公子。”
阿黎惴惴不安,他是不知当年撺掇公子私逃的翟灵鹤究竟有什么好?消失短短一月,公子竟变了个人。
待一切恢复如初,这人再一次出现。公子还是忘不掉,纵使怜青更久的陪伴依然不敌那人决绝一别。
此人绝不能留,阿黎下意识握紧腰间佩剑。
忤逆问出:“公子?非他不可吗?”
覃鱼顿住笔,冷冷笑着:“是,非他不可。阿黎,不许伤他。”
“公子,属下只怕那人野心不小。仗着公子对他真心相待,日后不定会给公子带来祸端。”
覃鱼放下笔,怒目而视着阿黎:“是你要杀了他?还是说父亲要杀了他?”
“属下只忠于公子,不敢藏有二心。”
覃鱼扶额难言,脸色微微缓和:“我从未向别人说过这段往事,你们只当我是被人蛊惑了,得了失心疯,念着一个无情的人。”
覃鱼时时自嘲,翟灵鹤对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我心悦他,是我要对他图谋不轨。四年前如此,今后也如此,他会永远待在我身边。眼里黯淡无光,心里极其欢喜的。
“带他过来吧。”
这头,翟灵鹤不停拉扯闲聊,婢女走不开身,一言两语便被他逗的捂嘴憋笑。
“真的,那美人回头把金主吓得翻了个身。你猜是为何?”
婢女摇头不知。
“美人前夜和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了,老鸨无奈只能自己顶上。装扮成美人平时的模样,自以为金主喝醉了神志不清,认不出她。
想着一来二去,把金主瞒住。哪知人家看得真切,哈哈哈哈……那张老皮脸上挂着艳紫的胭脂,恐怖如斯。”
翟灵鹤捧腹大笑,那时听闻这个传言时连着笑了三天。
婢女咯咯笑着,翟灵鹤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后来赔了好些钱呢,赝品就是赝品,何不如一开始就告知,非要给金主好一顿吓唬。”
阿黎来时轻咳了一声,婢女收声行礼退下。
“公子请——”
翟灵鹤一瞬变作视死如归的样,颓废地跟着阿黎走去。
“坐到高位上,每一步都要谨慎谋划。稍有不慎,便是万人踩压。公子命人铺下碎石小道,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当心脚下。”
“值钱的玉石?”
“值,在覃府里不值。”
阿黎为他解答了疑惑,说完到了书房。上前替他推开了门,阿黎躬身引他入局。
“翟公子请吧。”
“多谢,黎侍卫。”翟灵鹤嘴上说着,迈不出这一步。
“对了,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要不我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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