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对一旁收拾钢针的柳莺儿轻声道谢。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他,柳莺儿自顾自的整理自已的针具,半点反应都欠奉。
御羽也见怪不怪,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半晌,雁南飞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世子,如今你伤势有所好转,是时候考虑咱们该怎么回去了。”
御羽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低下头,“我父王那边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吗?”
“没有,”雁南飞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何堂,“信鸽第二次放出后,前天已经回来了。竹筒里的漆封是打开的,但是没有带回来任何消息。”
“我父王肯定不会放弃我不管的。三位不必着急,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雁南飞苦笑一声,“我们可以等,外面缉捕司的探子可等不了!”
说着看了一眼门外,“当初找的这个地方是偏僻不假,但那些探子想立功都想疯了,他们已经挨个搜寻了附近十几个村子,至多再有三天,就会搜到这里。”
“届时,除了带你硬杀出去,别无他法!”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提得起刀吗?”
御羽默然。
“行了。”何堂睁开眼睛,撇撇嘴,“不是还有三天吗?三天后的事,三天后再说。今儿个晚上先美美睡上一觉。”
“咱们几个散人无门无派,混迹江湖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人家一个晚辈都能泰然自若,反倒是我们几个,越活越回去了。”
“老汉给你们带回来的酱牛肉、烧鸡,赶紧趁热吃啊!那可是仙客楼买的,花了不少钱呢!”
“你们吃,我去好好睡一觉。哎呦,这年纪大了,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喽!”
说着起身,走到后院的柴房里,何堂关上门,也不嫌刺挠,直接枕着胳膊躺进草垛,翘起二郎腿,就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伸出右臂,一把撸起油腻发亮的袖子。右臂自手腕起,一条细细的黑线,像一条小蛇,沿着胳膊内侧,一直蜿蜒到上臂,快到达右肩。
看了几息,放下袖子,何堂叼了根稻草,又枕起双臂,眯起觉来。
脚上趿拉的破鞋,一颠一颠,每次看着都快要掉下来,却每次都被脚趾勾起,上下翻飞。
村口的一家破落院子里,一个妇人正因为教书先生的告状,揪着一个孩童正在打骂。
小孩尖叫哭泣,百般闪躲,不停求饶。
不一会儿,不知是打累了还是暂且相信了孩童哭泣中的告饶保证,妇人扔下笤帚,骂骂咧咧进屋做饭去了。
孩童坐在门槛上,抹着眼泪,嗫嚅胆颤不已。
不经意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家屋檐上落着一只黑色的大鸟,鹰钩嘴,模样凶悍,目光犀利,正打量着自已。
小孩愣了一下,不禁心里一热,这好俊的鸟!要是捉下来拿到村里的小伙伴面前炫耀,不知道他们会多羡慕自已!
他刚欲起身去厢房里拿弹弓。
“马上吃饭了!你又要去哪里野!”妇人的咆哮从堂屋传来。
小孩吓得一个哆嗦,心里被浇了一盆凉水。
不甘心的他回头望去,惊讶的发现,那只黑色的大鸟,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小孩揉揉眼睛,抬头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好像刚才是自已的幻觉一样。
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奇怪……”
“被我娘打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