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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探母 1（第1页）

春秋几载一朝分别盼重逢

1节

玉英在方家过着陌生而又清闲的日子，随着时间地流逝，渐渐地，她越来越想念曾经住过十六年的那个家了。才过十来天，又约方升一同回娘家去看看。由于心中有所牵挂，天才蒙蒙亮，玉英早早地醒来，没等睁开眼睛，已经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挽在了她的脖子上。本想不经意地把这只手挪开，可这手就象一根木桩似的，一点也动他不得。她只得睁着眼睛放任思惟，让初次离家的思念在这一时刻化作喜悦，提早飞向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方升和往常一样在同一时刻醒来，蒙胧中见玉英大睁着眼在想心事，他于是则过脸来，目视着模糊中的玉英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玉英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微笑着答道：“想着今天就要见着家里人了，有点儿睡不着。”

“你回家就这么高兴啊？”看着还处在模糊中的玉英，方升有些不解。

见丈夫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玉英收起笑容，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回答道：“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现在觉着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方升其实也没有离开过家，他不懂得离家的感觉，也就不懂得玉英此时的心情。听她这么说，他反问道：“你才来多久啊，想家就想成这样？是不是不习惯我们这里，或者是我有些让你不如意的地方，才让你这么想家？”

面对方升的不解，玉英装出一点点笑容，摇摇头轻声答道：“不是的，这个家让我的感觉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我是记挂着爹和玉贞，家里的那些力气活够他们累的。也不知他们到底过得怎么样，我总是觉得他们的日子很难。”

“好吧，那我们起床吧。”方升说罢，放开玉英，自己起床穿好衣服，玉英也很快地装扮好自己。早饭后，夫妻双双出了门。因为成亲才十来天，虽然在没其他人的房间里成就了夫妻，但当他们走在路上，夫妻俩还不好意思走得太近，怕招来别人的笑话。玉英在前面独自走着，方升在后面把握着距离。这样默默地，大上午就到达了王家。

夫妻双双走进院门，还未等进到屋里，玉英便急切地大声喊道：“妈！玉贞！”

王妈在屋里忙着做鞋，听到呼唤，便急匆匆地奔了出来。看见玉英站在了面前，她那咧开的嘴不知是笑还是哭，眼泪在眼腔里转了一圈后滚落下来，心里想抱女儿，看看手里拿着的鞋底和针线又不好放在哪里，只得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门的中间，嘴唇一咧一咧地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看见母亲如此地激动，玉英心里涩涩地，忍不住掉下泪来。她走上前去接过母亲手里的鞋底和针线，慢慢地把线绕在鞋底上，把针也插在鞋底的布里，然后拉着母亲的手，感动的介绍道：“妈，您不要这样激动，其实我在那里很好……。”

“姐，姐，你回来了。”玉贞兴奋而急切地喊着，一路大步跑了过来。到得面前，见母亲站在门的中间挡住了姐姐进门，她急忙提醒道：“妈，你快让姐姐和姐夫进屋里来啊？”

直到被玉贞提醒，王妈这才将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开。看见女婿，她小声而激动地招呼道：“升儿，你也来了，进来吧。”招呼完方升，她又转向玉英，拉着她的手一同进了屋。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方升心腔中也是堵得慌，喉咙里恰似塞了骨头一样难受。他生硬地叫了一声“妈！”，然后默默地跟在玉英身后。方升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离别之苦，今天看着相见的母女俩这般地悲喜交加，他的眼里也涌出一圈泪来。

进得屋里，玉贞接过方升手中的礼物，又将几把椅子挪到一个地方，让母亲和姐姐方便说话，然后忙着沏茶招待客人。

自从外面进到屋里，王妈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玉英。娘俩也没有坐到玉贞准备好的椅子上去，而是很默契地一同向玉英从前住过的房间走去。母女俩就要进门了，玉英回头向方升嘱咐道：“升哥，你在外面坐着，我和妈到里面说话去。”

“好，好，你去吧，我坐这里很好。”方升知心地连忙答应。

玉英和母亲去了里屋，玉贞去到厨房去给方升沏了一杯茶来，然后又到厨房忙着烧火做饭，一时间不好再出来。方升坐着无事，闲了一会，他提高声音向厨房里的玉贞问道：“玉贞，爹是不是到地里去了还没回来啊？”

“是，等会吃饭了我再去喊他。”玉贞在厨房里大声回答。

方升觉得这样说话很不方便，于是站起来慢步走近厨房。厨房里的玉贞正在忙活，看她的身材虽然纤秀，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烧火，切菜，有板有眼。不但条理清楚，动作也干净利落，和她姐一样，根本不象是十四岁的姑娘。方升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不自觉地走到玉贞近前，问道：“有我能帮忙的吗？”

玉贞调皮地打量一下姐夫，随后笑着答道：“哪好意思要新姐夫帮忙，你还是去坐着认真做客吧。”

既然没事要帮忙，方升觉得这样站着有点傻呆呆的。自从进门还没有见到岳父，与其在这里没事，还不如找他去。于是向玉贞打听道：“爹在哪里啊，我去接他去。”

正忙碌的玉贞用手比画着告诉道：“从堂屋后门出去，过了水沟就是菜园。到了那里你就能看见他了。玉昆也在那里。”

方升放下茶杯，依着玉贞的指引来到菜园。还隔一段距离，就见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半老头正在费力地锄地，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儿蹲在地上，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方升朝着王爹喊道：“爹，您锄地呐？”

王爹艰难地直起腰来，见是女婿来了，连忙笑着答道：“是升儿来了啊！”说罢，他又转向玉昆喊道：“玉昆，你姐夫来了，快来见过姐夫，咱们这就回去。”招呼完玉昆，他把耙头立在土坎里，迎着方升走来。

“姐夫。”听说姐夫来了，玉昆立即跳起来，他一边喊一边跑向方升，一下抱着了他的腰。

方升被玉昆搂着不好行走，只好向王爹解释道：“爹，您先走吧，一会儿我再带玉昆回来。”

“好，那我就先去了，你们要早点进来哦。”王爹想女心切，没等女婿跟上来就一边回答一边往家里赶去。

方升嘴里应着“是”，眼神却瞄着岳父立在土坎中的耙头。等王爹走远了，他弯下身子哄着玉昆：“你到一边玩去，我去帮爹把土翻了，下午我们就在家里玩行吗？”玉昆虽然渴望亲近姐夫，但姐夫已经说了要帮助爹爹翻土，他也只得很不情愿地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