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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家1（第1页）

离别方懂虽苦难离骨肉情

一节

婚礼过了两天，方家的客人全都走了，热闹了几天的方家重新归于以往的平静。又是一个黑夜将要过去，公鸡的报晓声打破寂静的秋夜，玉英随即睁开她蒙胧的眼睛。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看看窗外。只见天色已经微明，隐隐约约能看清屋内的摆设。正要起床，忽然记起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地打量一下枕边，蒙胧中，那个男人已经不在枕头上了。她只得赶紧穿好衣服，草草地做了简单的梳理，快步走出房间。

玉英作为新媳妇来到这里，对这个家还是一片陌生。出了房门，她一路去寻方升。寻到厨房没看到人，却见水缸里的水已经是满满的了，地上还有潮湿的水印；她想做饭，却又找不到米，只好回头走出厨房。当经过堂屋的大门边时，侧目的余光中觉得菜园里有人，她连忙停住脚步，定睛向菜园那边看去，原来是方升搂着一大把各式各样的青菜正从菜园里出来。

正走出菜园的方升，发现玉英站在门里看他，忙欣喜地问道：“起来了，这几天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丈夫这样关心的话语，此时的玉英却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小声而诚恳地答道：“我想早点做饭，不知道米放在哪里？”

“米放在大缸里，上面盖着盖。现在还早，你不用急，等会儿我洗了菜就来帮你。”方升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微笑着讨好新婚的妻子。

玉英并没有接受方升的好意，她还是那样小声而自信地回答道：“不用你帮，我先煮饭去了，今天你把菜洗好了拿进来，从明天起，这些事情你就别做了，让我自己来。”她说罢，没有再理会方升，快步独自走了。

方升搂着青菜出了菜园，拿起预先放在地坪中的一只大篮子，到水塘里将菜清洗干净。当他回到厨房的时候，玉英正在烧火做饭了。方升想要帮忙，玉英连忙拦住他，同时吩咐道：“你洗脸去，洗完脸再去叫家里人起来吃饭。”

方升在旁边站了一阵，见插不上手，只好照玉英的吩咐去做。他出了厨房，先来到堂屋后面弟弟的房门前，柔声喊道：“平儿，起来吃饭了。”

等了好一会，只听得里面发出的声音象是被什么蒙住了，嗡声嗡气地回答道：“这么早吃什么饭啦，我想再睡一会，让妈帮我留点饭吧。”

方升真的不再喊了，对弟弟的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他对弟弟妹妹们的爱护一点也不亚于父母，有时候甚至比母亲还要宠他们，特别是对这个弟弟更是百般的包容和迁就，哪怕他就是犯了某些过失。

方升出了堂屋的后门，绕到母亲的房门前，向屋里喊道：“妈，您忙好了吗？玉英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大家吃饭呢。”

“哦！听见了。玉英这么早就做好了饭，这孩子看来还蛮能干。香儿啊，你可要跟你嫂子学着点。”是老太太的声音在回答。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妈，这么快就夸起嫂子来啦？”

“你这丫头，要你学着点，干嘛这样酸溜溜的。”是老太太的诃诉声。

面对母亲对新婚妻子的夸赞，方升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的甜。他站在门外等了一阵，见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便接着问道：“妈，爹呢？”

“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说是到山上去看看，这时候了还没有回来吗？”

“没见他回来，要不我去找他去。”

“哦，那你去吧。”方妈也表示赞成。

得到了里面的回应，方升离开母亲的房门口，又出了堂屋门，带着满心喜悦的心情去寻方爹。

方升离开厨房后，玉英把做好的饭菜整齐地摆在桌上，自己又洗了把脸。刚做完这一切，就见婆婆第一个跨进门来，她连忙打盆热水递给方妈，微笑着招呼道：“妈，您洗脸吧。”

进来的方妈从容地接过洗脸水，一边洗脸一边吩咐眼前的新儿媳妇：“玉英啦，你这是头一次给我打水、我接了，以后再不要给任何人打水了。家里有这么多人，他们各人打自己的水不会误了什么大事，如果把事情都挤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手脚就是最快，有时也难免有照顾不周。等会吃饭的时候，我慢慢给你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

“是。”玉英小声回答。

方妈洗完脸，随手端起水要去倒掉，玉英本想去接，挪了一小步后站住了，只在一边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婆婆：她虽然以入老年，高高的个头却笔直挺拔，没有一点平常老年人的样子；柔亮的头发盘在脑后，青丝中夹着几根白发；恰到好处的小长脸面皮仍然很白皙；眉毛稍有些稀疏，眼神却显露出一种威严；嘴唇虽然略显干扁，但仍不失红润；上身穿一件深蓝色土布衣服，下身穿着黑色长裤。从整个形象看上去是从容中显着精干，清高中不失亲和。玉英完全被婆婆的形象深深地吸引住了。

就在玉英欣赏着婆婆身上的那股气质的时候，方升跟随父亲一同来到了厨房。玉英转向公公打招呼，正正当当地叫了一声“爹！”

王爹虽然只轻轻地“哎！”了一声算作回答，但就是他这一声短短的不成句的字，玉英也从中体会出了公公那颗忠实的心。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玉英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个子高大威武，面部骨格清晰，皮肤也是黄中带黑，眼神却显得极为慈祥，宽厚的嘴唇勾勒出他内心的真实，神情很是淡然，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也许是由于长年劳累，宽厚的背脊有些弯曲，一身黑色衣裤有好几个地方都补着不太显眼的补钉，整个样子显得很沉默。

正当玉英赶上几步想给面前的公公打洗脸水，却听身后的方妈喊道：“玉英，让他自己去吧。”

方爹随后淡淡地小声告诉道：“我自己来，你们都吃饭去。”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漂亮少女出现在门洞里。她刚一跨进门便马上笑着感慨道：“哎哟，二嫂做的菜好香哦。”

玉英来到方家的这两天，一直都有客人陪着，热热闹闹地除了几位长辈之外，她还没有认识几人。见这位漂亮的少女喊自己二嫂，她心里肯定这就是丈夫的妹妹了。从面容上看去，这个少女才十三四岁，个儿高挑，婷婷玉立；其装束也有点与众不同：他下身穿一条深绿色长裤，裤脚边绣了几朵月季，上身穿一件红色秋棉小袄，小袄的领边也绣有几朵粉红色的月季。整个装束清新得体，衬托着一张秀气的脸盆。瓜子型的脸皮肤白净细腻；平细的眉毛有似墨画；美丽的大眼闪闪传神，眼腔边还漾着诱人清波；鼻子精巧玲珑，嘴巴不大，嘴角边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红润饱满的嘴唇衬托着白玉般的牙齿；一条乌黑的辫子又长又大，自然地垂在脑后；说话声宛如清风扑面，又象是燕语莺歌；此时的玉英完全被这绝世美貌吸引住了，忘情地打量着她，最后还盯着她问道：“你就是香儿吧？”

看着玉英这惊喜的样子，一旁的方升连忙抢着回答道：“嗯，她就是香儿，我们家的小公主。还有平儿没起来，他每天都要起得晚一点。”

没等方升把话说完，方妈有些生气地指责起来：“香儿，去叫一下你四哥，今天他要是不起来吃饭，过后就没饭给他吃了。”

“嗯！”香儿应声跑了出去。

方妈坐到桌边继续念叨道：“真没规矩，眼看到了成家的年龄了，还这样不晓事，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这样懒惰的人。”方妈说完这些话，旁边的人都只静静地听着，谁也没言语。玉英对这个小叔人都还没见过，不知其中就里，更加不好搭话。

不大一会儿，香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高个子男孩，直到这时候还是睡眼蓬松，似乎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当他来到众人面前，竟梦呓般地随意招呼道：“爹！妈！二哥！”然后竟自坐到桌边。

看到从门外跨进来的这个人，玉英不由得心中一阵燥动。道他是谁？原来他正是揭开盖头时新郎身后的那个人，怪不得初看他和丈夫有点相象，只不过他稚嫩帅气，没有方升的那份沉着稳重。

见方平就这样坐到了桌子边，方妈不禁又念叨起来，没好气地指责道：“都十六七岁的人了，这样没有规矩，进来也不叫声二嫂。”

被母亲一语惊醒，方平这才想起家里添了一位嫂子。没等母亲把话说完，他尴尬地连忙站起来招呼道：“二嫂！”。然后又急忙起身奔向洗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