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峰似锈剑、叠雪如旧棉,再配上透骨的冷风和光秃秃的树干,一切都像我们脚下的泥路一样破败不堪。
远远的,一袭大红色外衣的小姑娘格外耀眼,她踩着小靴子穿梭于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上,胸前的花篮有节奏地一颠一颠,那清澈的嗓音和纯洁的脸庞,更将我们和整个世界都映衬的毫无颜面。
伴雪红又叫寒红,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它并不胖,而且形似玫瑰,还不带刺,在新星上几乎取代了后者的地位,零星几株得以在地球上生长,也是有价无市的。
老头儿和倔驴就像没看到般低头前行,可就在我们与小女孩错身的一瞬间,马里奥的手却伸了出来,虽然动作很慢,可上面早已结痂了的鲜血还是将小女孩儿吓得惊声高呼。
“老头儿别动,他醒了!醒了!”倔驴兴奋地大喊着。
马里奥形如苦蒿,额上尽是虚汗,他挣扎着呢喃道:“花……花……”
小女孩稍稍缓了缓神后,不确定到底该听谁的般看了看倔驴,又看了看马里奥才开口道:“罐头面包、被褥衣物都可以拿来换,要多少支?”
倔驴刚要开口又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马里奥,后者艰难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一见如此,倔驴立刻答道:“要一支!”
小女孩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倔驴竟将一把还挂着紫血的匕首掏了出来,这下着实将她吓了个不轻,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别害怕,我用这个跟你换。”倔驴赶忙解释道。
小女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倔驴接过花,随手放到鼻下嗅了嗅,然后露出了上路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刚想叫马里奥,可这会儿人家又“睡”了过去,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花插到了后者的脖颈上。
小女孩的叫卖声渐渐消失了,整处山谷又只剩下了我们一行人,虽然只是多了一枝花,但我明显可以感觉到每个人自心底发出的那种期冀之情,一扫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霾。
眼前虽说甩开了追兵,但老头儿却不敢有一丝怠慢,再加上马里奥伤的又极重,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做停歇。
这期间马里奥醒来了几次,但每次的间隔都长了不少,最近的这次,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身体冷得可怕,为此,老头儿甚至将上身的衣物尽数褪去,用身体来温暖着马里奥,而退下来的衣物,都被层层叠叠地围到了马里奥的身上。
倔驴并未阻止,也没说上什么暖心的话,但他对老头儿态度的变化是可以轻易自其眼中捕捉到的,而且他殷勤地听着使唤,并抽空用塑料瓶做了两个简易的暖水袋为两者取暖。
关系的缓和也让老头儿终于是开了口,在得知所有人都无恙后,倔驴看起来更是开朗了许多,两个人聊着石川,聊着马里奥,除了自己的过去和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几乎无话不谈。
就这样互相“搀扶”着,仅仅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我们就赶回了位于泰勒斯的战友团驻地,一出洞口,倔驴便高声叫嚷着让人来帮忙。
几乎所有人都闻声跑了出来,这其中也包括一瘸一拐的主人,大家七手八脚地接过马里奥,并火速地送往了医务室,而暴风女竟呆立在一旁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我原以为这个外星人是没有如此先进的“技能”的,现在看来,一切原本都只是未到动情之处。
真的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马里奥哪点,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只是我怎么看现在的马里奥也没一点儿白马王子的范儿,你看他那满脸的胡茬和蓬乱的头发,说他是白马王爷都感觉亏着“王爷”了。
倔驴也被一群人蜂拥着推向了医务室接受诊治,一大群人就只剩下了主人、美人儿和光着膀子的老头儿,美人儿关切地看了看后者,不用猜,也都明白她是在关心老头儿的状态。
老头儿明显是累着了,他缓慢地抹掉了一块儿凝结在胸口的泥痂,半晌后才抬头道:“我这趟没有白跑,值了!”
美人儿一头雾水地看向了主人,而主人更是一脸懵逼地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还不等进一步询问,老头儿已经拉抻着筋骨向自己住所的方向走远了。
“他以前不这样?”主人问向一脸狐疑的美人儿。
“嗯,以前求他办点而什么事儿都叨咕不值当、白跑一趟,连上次去找他亲徒弟都没例外。”美人儿喃喃地说道。
真不知道石川要是听到了会怎么想,不过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马里奥确确实实是把我也给惊到了。
“行了,别猜了,去医务室瞅瞅那两个吧,一个个儿浑身是血,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儿了呢。”主人拍了拍美人儿的肩膀。
美人儿点了点头,主人抱起我一瘸一拐地走在了她的后面,我们一前一后地进了医务室,刚推开门就见马特维正拽着医生的脖子猛抡,其他人纷纷劝阻。
“怎么回事儿?”美人儿怒喝道。
“这瘪犊子说马里奥没救了!我呸!那孙子属猫的,九条命!怎么会没救呢?”马特维瞪着眼睛大喊。
“你先把人放下来!你这样不是耽误人家么?那马里奥才是没救了呢!”主人放下我,拍得马特维后背“啪啪”直响。
马特维负着气将医生扔到了地上,美人儿赶忙上前将其拉起,连道歉再安慰,然后才询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满脸通红,瞪了马特维一眼后说:“也不是说没救了,我刚才就说希望不大,他就急眼了。”
“那他么不就是没救了么?!”马特维嗷唠又是一嗓子,吓得医生一哆嗦。
“你能不能消逼停的?!”主人皱着眉喝道。
美人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嘱咐医生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他救活。”
医生看了看众人,一脸为难地说:“我不敢保证一定,但我会尽力的。”
一句话,又将气氛降至了冰点,可现在除了等待,平时自觉浑身是胆的一群人全都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