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中文网

182 坐山巅观虎斗（第1页）

老头儿拿着范儿，看起来高深莫测，每句话都只说到一半，听得主人和我都是一头雾水。

为了套出他更多的话，主人特地从帐篷里拿出了块还算咬得整齐的羊肉前来行贿，只可惜等我俩再出来时，他已经走出了好远，只留下了一个挂着大刀的背影。

马特维一路盯着羊肉也跟了出来，生怕主人这败家“娘们儿”让肥水流进了外人田，他疑惑地看了看那个远去的背影问道：“谁啊？”

“搞封建迷信的……”主人敷衍着答道。

马特维原本说的也只是套话，浑不在意主人的解释，自然地接过了那块羊肉，反身又走回了帐篷，只留下了主人和我站在原地遥望着那个依稀可辨的残影。

几天后，这个老头儿脱队的传言不胫而走，自此，联军中再不见了他的身影，而他的故事也成为了一段真正的神话，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每个人都自豪曾和他一同战斗。

如今，即便没有地图和向导，我们也再难迷路了，因为泰勒斯的炮火声昼夜不断，尤其是晚上，你站在高处甚至可以称着夜色依稀地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火光闪耀。

我们推测联军肯定会加快脚步，毕竟泰勒斯的主战场已经近在咫尺了，可一切都和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行军速度不升反降，大大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为此，主人特地去登门询问老布原因，他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只是说一切都是根据侦察兵所带回来的消息决定的，我们只需跟着队伍就好了。

显然这个说法无法令主人信服，回来后便静坐了数个小时的主人突然起身，叫着我悄悄地离开了联军驻扎地。

我们寻着炮火的声音前进，远隔数公里我都可以清晰地闻到火药、焦糊和尸臭味，半人大的乌鸦整群整群地在半空中盘旋，越往前走它们的数量就越庞大。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我们都畅通无阻，既没有怪物的埋伏，又没有任何野兽袭击，原本还在提防的主人渐渐放开了脚步，可即便如此，在我们赶到战场边缘的时候，也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我和主人连跑了小半天，此时早已筋疲力尽了，他抱着我蜷缩在了一处崩坏的石崖之下渐渐睡去，即便是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和忽明忽暗、闪瞎狗眼的曳光弹也没能阻止我们。

好久我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主人的翻身才将我惊醒，记得自己上一次这般，还要追溯到和那只杜高一番云雨的那天。

我迷迷糊糊地挣开了眼，但只瞄了一下我就瞬间清醒了，这哪里还是我们昨晚沉憩的地方，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怪物的残肢断臂。

这里的夜晚和白天简直成了两个世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昨天走到这里时在脚下突然出现的大片树枝和碎石都是些什么了。

我疯狂的叫声惊醒了主人，起初他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就和我一样，他猛地就原地弹了起来，接着一脸惊恐地扫视起了周围的环境。

他越瞧越是脸色难看，只见其额前冷汗涔涔，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忽的喊了声我的名字就跑了起来。

我追着他一路向上，正攀上了我们睡觉处上方的石崖，一路磕磕绊绊，就在我俩攀到了最上方的一瞬间，一人一狗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漆黑焦土，无数弹坑环套着将其填得满满的，它们深浅不一、新旧交替，最深的弹坑甚至已经形成了粘稠的血塘，而最浅的也足以将我埋葬。

靠近泰勒斯的方向，依稀可以从那些零落的木屑知道此处曾经还筑有战壕、工事，但现在一切都“完美”地融合进了同一张画面，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可言。

我的心中无比压抑，就像也被天空中那低沉的黑云困住了一样，虽然离的很近，但和我们过夜地方不同的是，这里很难发现有任何尸体，无论是怪物的还是人类的。

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我们很久，一声哀婉的号角声过后，那群怪物就排山倒海地向泰勒斯的方向压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主人赶忙趴下身体并按住了我的头，此刻我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怪物们水银泻地般填满了整个战场，一行行、一列列，即便是从那般瘦小的身体上迈出的步伐，听起来也是撼天震地、碎人心脾。

突然，一团火光在它们之中绽放开来，碎尸被卷上了十几米高，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遍地开花我才听到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

烟雾一团团的弥漫、凝聚，在它们完全将一切覆盖之前，我从缝隙中依稀看到了怪物们仍踏着同伴的尸体一往无前。

终于，除了烟雾和其中绽放的火光，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炮声依旧不断，连在了一起响彻耳畔，若拿昨夜临睡前那零星的声音来比较，简直就像是九牛一毛。

炮弹将这片土地似犁地般炸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我的耳朵早已经麻木了，这时它才停了下来。

我和主人看着硝烟一缕缕地消散，直至正午时分，高悬的紫日在昏天暗地的浓烟面前都显得自惭形秽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光芒。

此时再看，哪还有一丝怪物的痕迹，它们完全化为了灰烬，重新回到了大地的怀抱，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难相信前一刻还鲜活的无数生命就在恍惚间灰飞烟灭了。

主人所受的震撼比起我来只多不少，他愣愣地坐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硝烟完全散去，它才形如苦蒿般叫着我踏上了返回的路。

同样是跑了小半天，赶到目的地也同样是午夜时分，但这次无论是主人还是我都再没有了一丝疲惫之感，我们清楚的知道十几里外正在发生着什么，我们多想让这一切不再继续。

没有回自己的帐篷，主人带着我直奔老布的营地而去，根本没给卫兵通报的时间，主人推开他们径直就闯了进去，好在这时老不还没有睡，仍抱着那几本旧兵书在翻看。

他朝追进来的卫兵扬了扬手，然后坐直了身体朝主人问道：“这么晚，什么事啊？”

“你的侦察兵到底有没有告诉你泰勒斯的主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主人精神恍惚地说着。

“说过……怎么，你去了？”老布放下了手中的书。

“那你为什么还能端坐在这里纸上谈兵呢？”主人伸手指向了那几本兵书。

“你不是说你不关心什么人类的未来，只在乎自己死活么？怎么倒质疑起我了？”老布坦荡地说道。

“你别说没用的，我就问你，你还在等什么？”主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等什么？坐山观虎斗，等的当然是老虎两败俱伤了。”老布毫不掩饰，平静地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