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沛大笑顿止,抬眸看来。
十六七的年岁,他后束马尾,一身玄色劲衣,腰佩令牌,额处则有明黄印记,似一缕火苗。
此人身形瘦削,眼眶微深,如今面色难看,更显出些阴沉。
“这就是你们天悬一脉新收的弟子?”
“还真是……”
“真是聪慧过人,机敏巧思对吧。行啦行啦,我知道,虽然我不会骄傲,但常听别人这么夸,我总觉得不好。”
“我不太想和狗妖说话,师姐。”
许映真打断了姜沛的话,同时捏了捏宋寒枝的手,示意她催绫纱离开。
姜沛回过神来,语中满是怒意。
“我才不是狗妖!我乃明烛脉下真传弟子……”
宋寒枝趁他心神被怒气所蔽,右手掐出斗诀,她气海内赤火法力随之而动,凝作朵莲苞掠去。
“你!”
姜沛与她同处第六重,也不得不全力应对此击。且术法内有奇妙,花苞绽开九瓣,竟化九条灵蛇游动。
他下一刻口中传出‘啊’的一声惨叫,原是有火焰灵蛇趁其不备,狠狠咬他后臀,一口之后又是一口,凑个左右相称。
……
许映真和宋寒枝早便远远遁去,见姜沛未曾追上,她这便道。
“师姐,此人是什么来头?”
宋寒枝抿紧唇瓣,显然经一番思虑,后才答。
“那人唤作姜沛,是明烛一脉的真传,其师为天岑真人,性情张扬蛮横。”
“想来此事你之后怕也要碰上,我便坦白讲罢。”
“天悬早前因师父境低,在五脉之争中数次落败。而水高船涨,其余四脉分得更多资源,每位弟子便由此得了不小好处。但随师父晋升源婴,便不复往日了。”
“四脉不少弟子因此不快,而天悬单薄,师兄与我入门后在仙塾中修行,难免就遭了些针对。”
宋寒枝伸手揉她的头,面带柔色,说道:“不过你也莫要怕他,宗内弟子不得彼此残害,若真闹大了,法阁弟子会前来约束。”
“总归不过是七日一课,所以莫要理会。”
许映真低垂眼睫,遮住瞳中幽光。
“这些师兄之前大体已跟我讲过,他对我说‘忍得一时,青山犹在’。”她心中暗想,又朝宋寒枝问道。
“师姐,若我们闹大,会给师父带来麻烦吗?”
宋寒枝闻得此言,摇了摇头。
“师父如今足以同四脉脉主抗衡。”
“但我们毕竟力薄,旁的弟子同气连枝。暂避锋芒罢了,全当他们在放五谷轮回之气。”
“若叫师父出手,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被那些脉主反将一军,先发责问。何况师父时常闭关修行,我们总不好打扰她去。”
许映真又问:“师姐,那宗规可在何处观得啊?”
宋寒枝眸中有惑,但还是答道:“待到了仙塾,会同课业典籍一同发下,宗规一千三百四十九条,虽然不需熟记,但有些关键机要的,看一看倒也好。”
“对了,还有月俸,内门中人都能领得两份,一者是来自所在法脉,另外一者则是法阁分发,携身份令牌便可领取,待得课毕,逛了坊市,我便领你前去。”
“每月十枚上品灵石,也算得不错。可预取一年,便是一百二十枚,倒也是笔小横财呢。”
许映真点头应是,站于绫纱之上,目眺远山。
现正为卯时晨出,尚有薄雾,只见曦光弥散,层云相叠,霞光烁在其中。可观得雾中六座相连高山,起伏不平,各有雄伟。
正是仙塾所在,六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