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扒拉着父亲的袖子,黏黏糊糊地撒娇。
穆浅染却并不为所动,只是摸摸他的脑门,声音低浅:
“还记得爹爹教你念的诗么?‘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记性超好的小家伙立马接上,“崽崽记得,爹爹说过,这句诗告诉我们,不要沉湎于过去,要着眼将来,
可是爹爹……崽崽的将来也可以有那些玩具啊!”
穆浅染一顿,她想说不可以,想说你以后会是天子,天子的未来只能有国家大事,而不是这些不值钱的物件。
所以,要学会和断舍离,学会和已经跟不上你脚步的人或物告别。
可不知为何,这些话对上小家伙盈盈的目光后,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穆浅染问,“是因为爹爹的要求让子修不高兴了,还是因为……”
“因为那些玩具都是爹爹给崽崽画的啊!”小家伙没有丝毫犹豫,两只小肉手抱住老父亲的脖颈,
“裤裤穿不下了可以送掉,毛笔写开花了也可以丢掉,大大的纸写坏了也可以换掉,但是爹爹给崽崽画的玩具,不能丢!也不能送!”
说完,似是觉得没有气势般,小家伙又对着父亲道:“爹爹,你知道的,崽崽哭起来……可吵了!”
“……”
穆浅染没有说话,面上一片平静,仿佛依旧是那个铁石心肠的无良老父亲。
可心里……却早已被小家伙那一句“因为是爹爹给画”暖到。
她之所以让小家伙断舍离,是因为她清楚,在复国这条路上,他会经历许多许多的失去和获得。
在这期间,如果他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没有具备和失去的人、物说再见的勇气,那这条路,他会走得异常艰难和痛苦。
甚至一个不小心,心理防线就会崩溃。
所以,她想让小家伙从小事情开始锻炼,只是她没料到,这只小暴君竟然会这般坚定。
“爹爹,崽崽可以少拿一些衣服,把衣服的地方让给玩具吧?求求你啦~”
小家伙又开始撒娇,甚至不惜给自己增加课业。
穆浅染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小家伙就算再难过,也会按照她的要求来,说一箱,就一个都不会多拿。
可……她真的要那样么?
其实只是玩具罢了,多拿一点少拿一点,又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小家伙这么珍惜这些玩具,不正是说明她的“给小暴君当父亲”的计划很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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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浅染有些动摇,这是她在面对小家伙的撒娇大法时,第一次对自己的教学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这样的,她想。
这明明是为了帮助小家伙学会“抉择”,以后他要做的选择只会越来越多,如果连玩具都割舍不下,以后要怎么权衡利弊,要怎么做最正确的——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