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您父亲的关系!”那人急道。
“与我无关。”溢超拿枪指住了他,那人屁滚尿流仓惶逃走。
陈木水在我的羽绒服底下发了短信,是给米兰的,但愿能有用。我也看见刘韬韬握紧了拳头,瞪起了双眼,大家都在想尽办法逃命,我不能失去希望,生的希望。
溢超把枪对准刘韬韬。
我把他保护在自己身后。
“怎么?李织旎你也想死?”溢超说。
“我还能活吗?”我回敬他。
他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摇了摇:“不能。”
我闭上眼睛。如同漆夜一般平静的心跳。这时,溢超电话响了。他转过身,接了手机。
怎么办,怎么办,时间再拖也没用啊,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个世界容许某些人恣意妄为,这个世界容许某些人坐享其成。但更多的,还是要平平稳稳踏踏实实做人。那些跳出来的,身上没有了光环围绕,最终是作茧自缚,铡刀会磨碎他,直至销声匿迹。有人谈不上恋爱,有人找了小三小四小五。人人皆想自命不凡,只是追本溯源,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等等!
小三。我突然想到了张莹,想到了张莹给我说包养她的“一指禅”。一谐音溢,这个姓很少见,甚至在我认识溢超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对于这样的罕见姓氏,人都会印象很深。我初中时情窦初开喜欢一个学习好又文静地女生,姓禚,那会儿天天可劲儿发短信,人家姑娘回一条我能发十条。当时我用的母亲的小灵通,话费扣的很快,她老人家就去查消费记录。我和小姑娘聊短信的事暴露了,我妈拿号码找到那女生的名字,姓氏不认识还专门去查字典。“禚”字在字典里只有一个读音念“zhuo”,然而人家姓“zao”。母亲找老师说自己的儿子老和一个姓“zhuo”的女生聊天。当时我班确实有一个姓“zhuo”的女生,而且是个弱智。老师说你儿子肯定是被别的同学捉弄了。那时候老师说的话就是真理啊,能决定我过年拿多少压岁钱的,这事我印象特别深。
我在溢超打电话的同时,拨了张莹的号。我只说了一句话:“拜托你给‘一指禅’打个电话,说他儿子溢超正在杀人。别问太多了,求你了。”
溢超挂了来自米兰的电话,又响了新的。我听见他强硬的语气变得虚无缥缈,我知道我活下去的几率大了。
142
当我和刘韬韬搀扶陈木水前往医院包扎,我看见了随我口中所述地址而赶来的张莹,我身上的衣服沾满木水的血。张莹泪流成河,扑在我怀里。“我没事。”我安慰着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哭了。
四个人是在莹儿家住的,木水睡在床上,我和莹儿挤另一床,韬韬睡沙发。
她枕着我手臂温顺如同小绵羊。我全身无力,用苍白的微笑回应她,支撑不了多久,睡着了。
醒来我赤着上身,盖上了被子。就像每次父亲喝完酒酩酊大醉,母亲为他所做的。莹儿会是个好妻子,只是我太过平凡,我享受不了。半年前,差一点就能得到她,现在想想还有点不争气的悔过。我爱她的感情蕴藏很深很深,我从来没有忘记。
头很痛,我挣扎了一会儿又睡着了。不可思议,我又做了那个梦。坐在我腿上的赤裸女人,我终于看清了,是张莹,这是预言,她救了我们。从来没有忘掉她,即使生活的每天都与她无关,即使没花出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思念她。有一种刻在心里的人,是一面不沾雾气的镜子,每当需要正视自己,她会出现,温柔的随你摆出各式表情。你笑,她也笑,你伤心,她也伤心。当你被利爪撕碎,那她也会破裂开来,扎在肉上,同时没了知觉,同时丧生希望。这个刻在心里的人,永远是自己最渴望的模样,不会变老,不会变坏,永远自然。
沾血的衣服被她洗出来,淡淡痕迹在我看来格外显眼。它们在我记忆里永不磨灭,它们在我天真无邪的青春期画上休止符号。
冷暖的死使我们本就厚重的心情又刷了一层漆,我的复仇,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复仇。冷暖被一群人活活打死,被一双双拳头遏制了呼吸,溢超的父亲溢志禅出面摆平此事,葬了冷暖。冷暖是孤儿,无父无母,甚至没有一个亲人,他靠社会的救济活下来,经历了不可想象的童年岁月。成年的冷暖靠某些手段有了住处挣了钱,但他也失去了自己。来认领冷暖尸体的是我、木水和韬韬。我不敢告诉房依依,冷暖总归是一个陪伴她很多年的人。冷暖就这样无声无息来到世界,又无声无息离开了。他用死,还了对米兰所做之事的代价。
木水给米兰的短信让米兰决心跟溢超说了分手。事实上,米兰知道有关李琦哥章师哥死亡的全部真相,同样是溢超做的。米兰说她跟章师谈过恋爱,她跟李琦虞囡茹是同学,她更知道溢超的所作所为都是由她而开始。可平凡的我们能怎么办呢,我想米兰学姐也是异常痛苦的吧。
在冷暖墓前,我想着冷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没动过谢蔗禾。”
我问陈木水:“你知道真相吗?”木水说:“你觉得还有意义吗?”我们便各自沉默了。看着冷暖的黑白照片,我好久之后张开口:“有意义。”
“你去问谢蔗禾吧。”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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