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女子活的何其艰难,母亲当年救助这些弃婴不过是因为看他们可怜。陛下不曾见过那些惨状,即便是在西京的官宦之家,生下了女婴尚且还有在尿桶之中溺毙的。更不用说在寻常百姓家,母亲年少时曾经走过不少地方,那弃婴堂之中十有八九都是女婴,还有不少婴儿的尸体在不得溺毙女婴这几个警示的字旁。妾身记事的时候,母亲曾经带着妾身去见过弃婴堂,母亲不论怎么救助都无法改变女婴原来越多的事实。人命如草芥,更不用说几个婴儿的性命。所以母亲从小便告诉妾身,想要弃婴堂的女婴变少,唯有让女子能堂堂正正的活着。天下万民都是陛下子民,并不是天下的男子才是陛下的子民,女子不过是想要活着不那么艰难,陛下认为他们会如何成为妾身的助力?即便是他们如今能站在陛下面前,又能做出什么威胁陛下的事情呢!”
宇文徵撑着下巴,伸手将被困住的白子吃掉。
“太祖曾经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情是在违背太祖遗命!”
温含章随意的在不相干的位置上落下一子。
“太祖皇帝曾说后宫不得干政,妾身所做之事并未违背太祖遗命。妾身不过是想要让女子能堂堂正正的活着,而让女子堂堂正正活着的权利在陛下手中。陛下愿意给他们机会,他们便能十倍百倍的回报陛下,为陛下解忧。但若是陛下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过是能自己勉强糊口的弱女子罢了!这个天下从来都是男人说的算,不过是几个掀不起大浪的女子,陛下又怎么会忌惮他们呢!”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谁又能预言以后。”
温含章始终平静如初。
“不论是师情、还是梁新兰都是弃婴,没有家族自然也就谈不上关系盘根错节。而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不过是为了站的更高,让世人明白女子并不是无用,也能做出一番业绩。陛下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心中万分感激,而妾身一直站在陛下身侧,和陛下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您说以后他们有了机会会如何?”温含章轻笑一声:“说起来,他们可能会比陛下信任的朝臣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便会断送了其他姐妹的路。”
“皇后只是想要朕给他们一个机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机会?”
“陛下,您已经给了师情和梁新兰机会,您刚刚说希望光琴能来京城。妾身也认为陛下的想法可行,三保书院可以增设医学院,太医院与光琴、汪四娘等人结合商议研究病情,太医院的医正们大部分的医术都是家传,经验丰富底蕴醇厚。而光琴等人却是从接触各式各样的病患总结出来的经验,双方各有所长,若是能融合必然能在医学院有所建树。但妾身担心的是太医院的医正会因为光琴等人是女子而瞧不上,又因为家传的医术不愿意分享。所以妾身倒是希望光琴能主导医学院,在有所精进打破了太医院的轻视之后再与太医院一起合作。如此才能让医正们心甘情愿的为陛下分忧。”
宇文徵不悦的蹙眉。
“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情,何须这么麻烦”
“陛下,心思纯正志存高远才能走的更远,圣旨有用但是强人所难!行医之人想要存心害人,轻而易举!”
温含章说完放下了手中的白子,将黑子吃掉了大半,之后黑子便进入了负隅顽抗的阶段。
宇文徵已经无暇再问,双方交战十几回合之后,黑子战败。
“皇后,你还有多少人要引荐给朕!”
将棋子丢进了棋篓,宇文徵想要一个答案。
“最近应该会出现一个,但什么时候出现妾身也不知道,需要她一步步的走到陛下面前!母亲当年收养的弃婴有二十三个,妾身见过的知道姓名的不到十人。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真正愿意和母亲一条心的只有五人。”
“都有谁?”
“师情、梁新兰、光琴、秦林、诸葛正风这五人便是与母亲一条心的人,其余的都已经早早地嫁了人。母亲便不再费心,妾身也不再关注他们。”
宇文徵垂下眼眸,温含章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你下棋赢了朕,想要朕给你一个什么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