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伤兵泪流满面突然蹲在地上,拥抱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撤吧,弟兄们想活,弟兄们想活!”
见此一幕,我很震惊,他们哭得像一群小孩。
我从未想过,一群大男人可以哭成这个样子。
我四周看去门楼上全是遍体鳞伤的士兵,有的胳膊裹着绷带,有的满脸是血。
我一时明白,这仗已经打不了了。
几个炊事班的士兵提着一箩筐馒头跑上门楼,领头的班长说:“兄弟们,这最后一顿热乎的了,营房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箩筐里的馒头放在原地摆了十分钟,没有一个士兵伸手去拿,我要不是睁着眼仿佛感觉不到人的存在。
那班长又说:“弟兄们,怎么不吃嘞?快拿呀要凉了。”
我叹了口气,说:“拿回去吧,已经没有人想吃了。”
那班长一听,一滴眼泪从眼角边流了下来,哭着说:“断头饭要吃嘞,不吃阎王爷不认得你,黑白无常也不收你们。”
这班长虽然嘴碎了一点,但我也能感觉到他是一番好意。
每个士兵也很清楚,这顿饭吃不吃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几个炊事班的士兵也没有离开,他们就站在门楼上,一个个用眼睛观望着城墙外列队成群的鬼子。
他们就一直这样站到了中午,身体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到了中午,城墙外密密麻麻的一群骑兵里,一个鬼子军官策马奔出。
鬼子军官骑在马上,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指向中华门,特意用中文大喊了一声:“开炮!”
一排坦克“轰轰”射出炮弹,炮弹击中在城墙上,冒起一大片烟雾,石砖瞬间粉碎崩塌下来,大量伤兵的身体被气流卷飞出了城墙外,惨叫声接连不断传来。
炊事班班长站在我旁边,拉开嗓门高喊了一声:“我滴娘嘞!我们不投降!不投降!”
他刚喊完这一嗓子,一枚炮弹正好落下来,他的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也跟着他一起飞了出去,当时视野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一瞬间,我身体全失去知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的时候几个士兵把我抬到了墙下的角落里。一个人哭着对我说:“连长,还要继续守吗?弟兄们扛不住了。”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却知道我是连长,可能这里的官就剩我最大了。
我嘴里呕出一团血,颤抖的手摸向他脸,说:“走……走吧,我……我们尽力了,不丢人。”
那士兵哭着又说:“我们把城丢了,对不起南京,对不起南京城里的老百姓!”
我声音发着颤,继续说:“放心,以后会回来报仇的,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我又昏迷了过去。
我当时想说,我们会杀光这些小鬼子的。
我不知道自已命为什么这么大,就是死不了,他们都说四川人有九条命很硬,阎王爷不收。